(' 沈万山今天收拾得很立正,早起时洗了洗头,又让沈山生帮着修了修胡子,衣服也是王冬梅帮着熨过的,再戴上一顶干净的帽子,别着一杆烟袋锅……
不知道的,还以
为他是要去当新郎官呢。
一路上,沈妙都没有提起那位“秦奶奶”,因为她知道,就算自己问了他也不会说,弄不好还会拎起烟袋锅敲自己的头。
反正一会吃席的话,附近几个村的人都在,到时候听听姑婶姨奶们聊聊八卦,说不定就知道秦奶奶到底是何方神圣了。
如今日子一天天地好起来了,好多人都兴去市里的饭店摆酒席,可沈妙倒觉得还是在村子里结婚更热闹,又是放炮、又是闹洞房的游戏,可比只能在宴会厅干坐着有趣极了。
赵泉结婚摆了一共二十桌,男女老少的都是附近几个村子里有来往的人。
沈妙只跟少数几个人相熟,其他大多数人都只是见过叫不上名,可只要来打个招呼,聊上几句后就会发现多少能和自己沾上点关系。
这个是王冬梅的初中同学妹妹的夫家的小姨子,那位是沈山生年轻时好朋友的邻居的弟弟的闺女,还有那个得叫一声奶奶的,是她家邻居的娘家姐姐的婆子……
总之大家都是豫市附近村里的,所以都是亲戚。
沈万山在附近村里名望很高,来到后不少人都拉着他说话,在他跟各个村的人之间应酬时,沈妙则负责去前面交红包。
“清河村的,沈万山,万千的万,高山的山,两位。”
“多大了?”
负责记账的人看了沈妙一眼,随口问道。
“二十三,虚岁二十四。”
“嫁人了没?”
“没。”
写完最后的金额后,男人朝靠近屋门口和靠近院门口的桌子分别指了一下,“等会恁爷坐一桌,你坐十九桌。”
村里办事男女都是分开坐的,同时也会按照辈分、年纪亲疏关系再详细地排一下。
一桌不用说,自然是最重要的,不过十九桌……
“十九桌?那不是小孩坐的?”沈妙向他确认道,“我跟小孩坐一桌?”
男人愣了一下,“你没结婚,可不就是小孩嘛。”
沈妙:……
按理说,他这么说确实也没什么错,可看着桌子旁边坐着的那几个十来岁的小孩……她这个“小孩”的年纪会不会有点太大了?
走向十九号桌的时候,沈妙又朝着爷爷要坐的一号桌看了一眼,因为时间还早,大家都还没入席,都在凉快的地方吸烟聊天,十个人的座位只坐了两三个人。
有一个穿着深灰色外套的奶奶格外显眼,或许和这里大多数的人都不认识,她没有和人闲聊,只是安静地坐在那喝着杯子里的水,时不时同身边路过的人打个招呼。
直觉告诉沈妙,她就是那位来自豫市的秦奶奶。
第33章 儿子打爹?打得好!
秦奶奶一看就是从市里来的,身上散发出来的一股气质明显与旁人不同,倒不是说她有多优雅高贵,而是她待人时的礼仪、说话时的语气,要比其他的奶奶们更温婉一点。
秦奶奶看着年龄好像比爷爷小得多,一头短发大多都还是黑色的,眼角的皱纹也不甚明显,模样像是六十岁左右。
似是沈妙盯着她时间太久了,意识到有人在看着自己,秦奶奶也扭头看向了沈妙。
四目相对,秦奶奶没有认出她是谁,但还是客气地颔首示意,一双笑眯眯的眼睛里充满了长辈对晚辈的善意。
倒是沈妙,有种偷看被抓包的感觉,于是紧张地冲她抿了抿嘴。
“妙妙?是妙妙不?”
沈妙正要喝一口水缓缓呢,一位胸前别着大红花的大姨慌里慌张地走到她旁边,“呀,这么多年没见,妙妙变漂亮了呀。”
“王姨?恭喜恭喜啊~”
即使多年没见,沈妙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她就是今天新郎官赵泉的母亲,王春草。
都说喜气养人,这句话一点都不错。
记得小时候见王姨时,她总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如同拴在家里经常挨揍的看门狗,见到人会下意识地低下头,不敢多说一句话,每次见她都是穿着长袖长裤,用来掩盖身上被她丈夫赵军打的淤青红肿。
如今赵军离开家后,他们娘儿俩日子可算是好起来了。没有了那些伤痕,王春草脸上的笑意透着几份沁人的红润,好像身型也圆润了不少。
“好几年没见,您又变漂亮了!”沈妙站起身,拉着她的手热络地同她打招呼道。
“哎呦,哪啊,你这小嘴儿还是那么甜!”被她这么一夸,王春草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我这都四五十的人了,哪有啥漂不漂亮的,不老成丑八怪都中。”
寒暄了几句后,王春草这才压低了声音说明来意,“妙妙啊,能进来帮看个病不?那个谁的手被扭了一下,你帮看看要紧不。”
王春草本来是想去找沈万山的,不过见他在同人说话就不太好意思过去,毕竟不是啥体面的事,这大喜的日子她也不想闹得太多人知道。
正好今天沈妙跟着来了,便想着让她帮忙瞧一眼,要是不严重的话,就搁不住拉走跑一趟。
“中。”
沈妙答应得爽快。
反正她坐着也没事干,同桌的都是小孩跟她没什么话题,倒不如跟她走一趟。
“那个谁是谁呀?”跟在王春草的后面,沈妙随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