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恁哥他爹。”
王春草没想着瞒她,可是又不想承认他的身份,所以只叫了他这个名义上的称呼。
按血缘,赵军是赵泉的亲爹不错,但是按情按理,他都不能算是这个家的人。
沈妙:???
赵军不是跟着小三儿跑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赵军没住在他们家新盖的楼,跟着王春草出来后往南走,来到了他们家之前住的老院子。
村里盖房不是随便盖的,拆房也不是随便能拆的,都是按照人头的平方来算,每个人有多少平方可以住,觉得不够住可以用钱买,觉得房子老也可以盖新房,但是要用旧的面积去抵。
赵军当年给家里买过不少平方,王春草和赵泉盖了新房子搬走后,这老房子的面积正好就是他当初买的加上自己分的面积,大虽大,却是破破烂烂的,家里也就只住了他一个人。
跟着王春草进屋时,屋里有两个姨姨辈的,和两个年龄稍大的大伯在。
赵军正侧躺在床边“哎呦哎呦”地叫个不停,地上那一地被摔碎的玻璃和撕碎的“喜”字,也还没来得及收拾。
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想当年见赵军时,那叫一个意气风发,一副标准的暴发户做派。挺着个啤酒肚,梳着个大背头,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赚了钱似的。
此刻的赵军却消瘦了许多,佝偻着背,身上的衣服也看着挺旧的,完全看不出是当年那位叱咤风云、打妻虐子的风云人物。
“白叫了,叫叫叫,恁小结婚的好日子,晦不晦气?!”
从前被欺压的王春草,此刻成了说话最有份量的人,随意地踢一脚地上的碎玻璃碴,好像他要是不听话的话,下一秒她就会抓起一把塞进他嘴里。
即使都病在床上了,赵军的嘴也是死硬死硬的,“呸!我可没生过他这样的白眼狼!”
“够了啊,”一旁的大伯冷冷地说了他一句,“赶紧让人家看看伤得咋样,不重就歇着,重了就送去卫生所,非得在这吵吵吵,闹大了不嫌丢人呐?”
这位应该是他们老赵家的长辈,虽然是向着赵军的,不过字里行间也都是对他的嫌弃和鄙夷。
见气氛稍微好一点了,沈妙这才走到赵军的床前,仔细地替他检查着手臂。
“有点脱臼,”沈妙轻轻摸着他凸起的骨头,“不像是摔的,是被谁扭的吗?”
“恁赵泉哥打的。”王春草淡淡地道。
沈妙:???
几年前,赵军带走了家里的所有钱跟着小三跑了,谁都找不到他。
一个女人拉扯着孩子不容易啊,谁都替王春草感到可惜。
还好有邻居们帮衬,再加上赵泉自己也有出息,总算是挺过来了,这些年不仅盖上了新房子,还娶了个如花似玉的新媳妇。
眼瞅着家里的日子越来越好,偏偏这时候赵军回来了……
事情发生在大半年前。
赵军病了,冠状动脉粥样硬化性心脏病,也就是常说的冠心病。
是他在
出门的时候晕倒后,被好心的路人送去了医院,在医院的icu住了好几天才脱离了危险,赵军刚能睁眼说话时,一开始他让医院联系的是他的小三儿,结果发现小三儿竟然带着他的钱人间蒸发了,没办法,这才让人来清平村找王春草。
赵军的年龄大了,早就没了年轻时赚钱的本事,近些年全靠存折里的存款过日子,他一直盘算着将来能去南方卷土重来所以房子也没有买一套,如今钱被小三卷走后,就只剩下一条烂命了。
当年两人没有领离婚证,所以还是夫妻关系,王春草心善,念着好歹夫妻一场,家里的房子也有他的面积,所以不仅把他从医院给捡了回来,还允许他继续住在老院里。
要是他老老实实不作闹,日子倒可以相安无事地过下去,偏偏他自己要作死。
今天是赵泉的大喜日子,赵泉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参加,因为他根本不能算是一个父亲,家里的长辈也表示同意,毕竟他这事儿实在放不得台面,所以想着结束后单独带着新娘来给他敬一杯酒就够了。
偏偏他不同意,从昨天晚上就在闹,说自己是新郎官他爹,凭什么不能上座?说自己好歹养了他十几年,凭什么不能吃一口热饭?
然后今天早上父子俩吵起架时,赵军一气之下就扇了赵泉一巴掌,还想抄起棍子打他。
赵泉今年二十五六了,可不再是当年那个没有还手能力的孩子,于是反过来把他按在地上暴打一顿,还把他的胳膊给拧脱臼了……
该啊,真是活该!
虽说儿子打爹会被天打雷劈,但要是老天爷有眼,知道赵军是这样的父亲,也会对赵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咯吱~!
为了给当年的赵泉哥出一口气,沈妙趁着赵军分心之际,猛地帮他把错位的骨头给掰正了。
“啊!”
赵军疼得大声地喊了出来,估摸着是不小心扯到了身上别处的伤,狰狞的表情看着很是痛苦。
同屋的长辈们个个脸色嫌弃地皱着眉,不想被他的鬼哭狼嚎脏了耳朵。
“好了,没什么大事,就是伤到了筋膜,静养两天就行。”起身后,沈妙同样无视了赵军,而是扭头对王春草说道。
“中,谢谢啊!”
“害,小事儿,不用谢~”
说着,王春草就招呼着沈妙和屋里的其他人一起离开,“走吧,快开席了,今儿找了厨子水平可不错,都尝尝咋样。”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