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弄你自己吧。” 他挠挠头,有点语无伦次:“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跟你说这些。但我怕你自暴自弃,我二模考的挺烂的,但是那些题我还是会做的,你还是可以问我。” “我怕你因为觉得尴尬就不好意思开口。恋爱谈不成就谈不成,没关系,但是高考砸了就真砸了。” “人生本来就没有那么多选择,家境父母能力背景都是在出生前就决定好了的,但高考算是我们人生第一次能凭自己努力拓宽选择的机会,再之后怕是连努力就能成功的事都少了。” “那你为什么要出国。”南蔷忽然问。 江槐序顿了顿,“我的情况比较复杂,首先我艺考分挺差的,虽然我之前硬说有希望,但确实希望渺茫。还有一些其他原因,就不多说了。” 南蔷也能听出他的话外音,意思是不想让她再多问。 她笑了笑:“但就剩两周了,我不顺其自然还能怎么办,也没什么希望了吧。” 江槐序思考了半天,缓缓道:“我们画画的时候,老师最爱说的就是,‘画灰了,退远看,注意构图’,重点就是,不要太死抠细节钻了牛角尖,要站在全局。” “这一年你积累了多少,学到了多少都是真实的,你得相信自己。” “就算你不相信自己,”他顿了顿,看着她眼睛无比真诚地开口,一字一顿,“还有我相信你。” 有那么一瞬间,南蔷的心仿佛被击中,有些被封印已久的坚冰又一次融化成了春水。 说不焦虑不紧张不在乎肯定是假的,只是在逞强而已。 可有那么一个人,她想要在他面前丢盔弃甲。 坚强无畏给了世界,可当人被剖开,那些软弱无能渺小不堪,甚至是丑陋阴暗血淋淋的自己展露出来时,只有他还在身边。 她知道,他不会伤害她,他会拥抱她,安抚她,捧着她的手。 说他,相信她。 他说:“恋爱谈不谈不重要,你的前程更重要。你未来还会遇到好多好多男生,虽然不一定有我帅有我聪明,也不一定有我那么好利用,但是……”江槐序说着说着越来越勉强,自己都有点说不下去。 南蔷才发现,他好像是真的语无伦次。 又过了好久,江槐序哽咽了半天,长呼了口气,笑了笑,“我的意思是,他们当家教应该不会比我当的好。” 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依然是亮亮的,像是从未堕入过黑暗,有星河和宇宙,也在此时此刻,落在现实,缀满了夏日树梢间闪烁的光晕。 和她第一次见他时不一样了,依旧锋利而透彻,却多了些柔和,和爱。 他说:“比起被鲜花和掌声簇拥的日子,我更喜欢在谷底无人问津的时光,沉淀,积累,失去,成长,活得更自由,更洒脱。” “你说想要自由。不会迷失在灯火辉煌之中,也不用活在别人的期待里,找回自己,忠于本心,才是我认为的自由吧。” “我相信自己,也相信你。” 那一刻,南蔷想收回自己之前的话。 世界存在例外。 他不一样。 他的心里有一团不会熄灭的火焰,比日光明亮,比盛夏滚烫,风吹不散,雨打不落。 大雨滂沱,他心底浇不灭的希望在燃烧。 …… “行,那最后两周就多多指教了。”南蔷点点头,笑容是发自内心的。 他们之间确实没必要那么尴尬。 江槐序清清嗓子,语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轻松,不论是真的假的,至少在这一刻,他是的的确确放下了爱恨。 “嗯,但是说好了啊,高考结束就互删吧,我这个人向来爱憎分明,没有结果的感情不如从不开始。” 南蔷也开玩笑,大气道:“行,夏日限定的关系是吧,够刺激。” 江槐序侧目:“怎么这些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就变得这么怪呢,跟我玩禁忌play呢。” 南蔷也弯了眉眼:“到底是谁嘴里的话更奇怪啊?” - 当天放学后。 南蔷路过江槐序他们班,刚好撞见宋晚柔给他送东西,她手里捧的是自己亲手做的饼干:“昨天谢谢你的花。” 江槐序挠挠头:“那是何骏阳买的,我正好去买水就帮他取了一下。” 听到这话宋晚柔明显失落了不少,把饼干又往前推了推,“那就当是我对你的祝福吧,最近学校里关于你的各种传言挺多的,希望你不要被人影响,坚持做自己。” 江槐序笑着点点头:“好,祝福我就收下了,谢谢。” 彭愿在旁边看不得人尴尬,一把接过饼干,“饼干也收下了,我做主替他收了。” 等宋晚柔都走了,彭愿才看到南蔷就在附近,紧张得腿都软了,赶忙跑上前,“南蔷妹妹别误会啊,刚刚是我自作主张,跟江槐序没关系。” “没有没有,不用和我解释。”南蔷摆摆手。 江槐序已经进班了,彭愿才敢压低声音偷偷说:“不过最近快毕业了,确实这种事越来越多了。你看看。” 彭愿指了指他储物柜上挂着的篮子,里面塞满了各种颜色的情书。 南蔷也震惊,“这年代还真有人写情书啊,不都是发微信吗…” “因为他不怎么加人啊。那些校园男神不都是情书看不过来,直接扔吗,他倒好,连发好人卡都得手写。” 彭愿越说越带劲,“有段时间,他校运动会一举成名,跑了百米第一,那情书都塞满了,他每封都回复,千篇一律的‘谢谢,祝你前程似锦’,就跟‘已阅’似的,我真是服了。” “他说了,认真听别人说话,再认真做回复,这是做人的基本礼貌。大家都不是小孩了,别人欣赏你,为你花了时间,你就算回应不了同等的心情,也应该保持尊重,给彼此足够的体面。” “我还问他,他这么闲吗,不用学习的?他说又不是天天收情书,回句话的时间还是有的吧。但最近是真没时间回了,太多了。” …… 当晚。 南蔷翻之前做的语文笔记时,看到了封经典的三行情书,“螃蟹在剥我的壳…” 大意就是,只有世界颠倒,你才会爱我。 当时江槐序还和她讨论过这里面用了哪些修辞手法,他们争论了半天,这算不算是“反语”。 南蔷心血来潮,忽然也想送一封信,怕他认出来,所以特地用了左手写。 话说的朴素,心意却是最真诚的,大意就是祝他前路顺遂,坦然勇敢。 …… 过了两天,南蔷在他的情书篮里找到了她的那封。 有被人拆过的痕迹,大概是被他回复了。 其实只想要一句他的“祝你前程似锦”,没想到得到的却是一大串潇洒不羁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