邶雪满意地点头,“那时候,你还拿着剪刀,横在单泉溪头上,威胁他,若不立马送你回九重天,就把他剃成光头。”
“谁让他只知道吓唬我,分明说好带我来玩,净拿些整蛊的玩意。不过好在有你,”雁惜浮笑,“那家伙一听到你声音,就生怕我真让他出糗,模样是从未有过的乖巧。”
回忆似水似波,一开话匣,就毫无防备地涌上心头,邶雪笑容甜醉,但没过一会,刹那的失落就泛到眼尾。
雁惜不动声色,薅起一个透明盒袋,惊奇地看着长舌绿怪,满脸不可置信,“这么丑......”
邶雪笑着摇头,指向另外一个,“还有红紫色的青蛙。你家那两个小家伙的审美......还真不敢恭维。”
*
思凡楼的较量如火如荼。
光影变换,冰水交融。
三张善结牌悬在半空,不知疲倦地绕过千百圈。
陆潮生和单泉溪悠然自得,一人拉了张宽椅,围在瓜子食盘旁,津津有味地赏着这一场果决神速的比试。
“参事,你们将军这功夫......用了几成?”
陆潮生饮杯茶,嘴边沾了瓜子皮,“不好说。少主的功力深不可测,连我也没见过他全力以赴的样子。”
单泉溪神色昂扬,“我倒是更期待与他真正交手那一刻了。”
陆潮生眼见战况,抛去一掌瓜子壳,换了炒花生,微笑接话:“不得不说,梧阙上神,你们天渊可真是人才辈出。”
“唤我梧阙,或者单泉溪。”
陆潮生捏着两颗花生米,作叩杯状,“陆潮生。”
单泉溪笑着端茶回应。
冰晶破开水球,露滴溅洒四方。凌寒和付颖司各落一方,手中灵法未停。
单泉溪放下右手,在陆潮生阖眼之时,起身冲刺,挡在二人中间,融化冷冰,把水液送往闲置的杯皿。
“还打?天都要黑了。”
单泉溪环手于胸,左右轻看。
付颖司率先表态:“我已打得气喘吁吁,凌将军却只流了几滴汗。今日一战,付某酣畅淋漓。有约在先,技不如人,将军请。”
凌寒拱手,择了留白最多的那张善结牌,对向付颖司:“蛟族祠堂,万年沉淀,以祖先之灵养出的茗骨玉,凌寒会净手奉上。”
付颖司周全回礼:“多谢。”
单泉溪不明所以地环视三人,直到凌寒和陆潮生各自向他致意辞去,付颖司才抬手在他双眸前晃了晃。
室内仅余二人,单泉溪用胳膊肘撞他,“你抢人呢?茗骨玉可是传说之物,关乎先灵族魄,高低得是个镇族之宝。怎么要人家那个?”
“一万株雪魄草作换。”付颖司怜惜地摩挲怀中紫凝玉,“我可不是无良商家。”
单泉溪稍震,“......雁惜还给你了——她莫不是想让你帮蛟族找仙草......可你为何又要茗骨玉?”
付颖司自怜自惜地摇头,“老单,当年她宁愿被凶兽咬死,都没有放开我扒在悬崖的手,你知道我心里是什么感觉吗?”
单泉溪蹙蹙眉,“......我不知道吗?”
付颖司翻个白眼,轻缓抚到胸口,“救命之恩,我可以以身相许。但她居然什么都不图。一个实心实意、满腔正义又顽强不屈的漂亮姑娘,就傻乎乎地只为了救我于危难。谁碰上这事儿不得动心啊。何况,是我这种表面放浪顽劣、实则掏心掏肺的男人。”
单泉溪“嘁”笑一声。
“再这么拆台没意思了啊。”付颖司板着脸,单泉溪不置可否地摊手,藏起笑意,示意他继续。
“当年我年轻意气,一冲动就表了白,把她吓到了,想想真是后悔。”付颖司垂头,倚向木柱,眷恋地瞧着紫凝玉,“她用性命换我付颖司一诺,百年不曾用。我给她玉佩,本是希望能与她有更多的故事,可如今她拿出来,这一诺却与别人有关。”
“可据我所知,这一诺所承载的是数千性命。”
“那自然是义不容辞。”付颖司啧声,“但你能不能先让我把情煽完?”
“你这是煽情?难道不是真心话?”单泉溪递给他一杯热茶,“老付,其实雁惜倒提醒了我一件事。”
“回九重天前,我未曾告诉阿雪任何,也没听过她的想法。”
“这是你的错没得说。”付颖司接话,“可我除了百年前第一次,何时没有听过她的想法了?”
单泉溪摇头,“你跟我不一样。阿雪和雁惜也不一样,她们在乎的东西不一样。到底如何,我一时半会也说不上来,但是老付,你别怨我戳你心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