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结上下滚了滚,歪了歪头,语气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权当陪陪我了啊。” 程迩的特殊关怀,令余寂时感受到深重的负担,他沉默半晌,轻垂眼皮,声音很轻:“程队,我有什么可以回报你的吗?” 程迩知道余寂时心中的顾虑,指腹摩挲着下颚,作思考状,几秒后,说:“那你赊个帐,等以后需要的时候,我找你讨。” 他站在绚烂的晚霞之中,橘色的光将他修长的身型轮廓吞噬得模糊虚幻,面容上笑容灿烂又肆意,无限撩拨着他的心神。 余寂时的心莫名一动,眸光微闪,点头答应下来。 程迩住在离市局较近的一个住宅区,灰红色交错的墙砖,高矮有致的楼层,社区内的基础设施很完备,看上去到处都很新。 走进一栋陌生的楼,走上电梯,程迩娴熟地抬起手腕按了“21”的按键,转头看向余寂时:“咱们家三号楼一单元2102,记住了吗?” 余寂时微愣一下,茫然地看向程迩,自己分明只是借住,他这副态势仿佛在领他看新房一般,但在他自然又松弛的语气下,鼻音轻轻“嗯”了声,乖巧回答:“记住了。” 下了电梯,程迩领着他向左手边的楼道间走,在2102的门牌号下停下,抬了抬密码锁,输入指纹,打开门后,便揽住余寂时的肩膀,笑意盈盈:“进吧,不用客气。” 入目的整个客厅都很开阔,整体是黑白风格,显得冷淡又高级,正前方有一面落地窗,住楼正在顶层,可以在此远眺,远处楼房低矮的旧住宅区、热闹繁华的商圈,都尽收眼底。 程迩的家并没有什么生活气,跟酒店没两样,大抵是因为特案组时常出差,他并没有时间添添补补,做一些温暖的装饰。 余寂时稍稍环视一下周围,便拘谨地收回目光,紧接着程迩就将自己的包撂在沙发上,走过来将他的行李包接过来。 “带你认认房间。”程迩轻瞥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唇角漫开淡淡的笑意,扬起手臂一甩,将包半挎在一侧臂膀上,轻拽他手腕拉他往前走。 从客厅到廊道,直走尽头是厨房,程迩指了指这间房,眉眼弯了弯,说:“厨房是有的,但冰箱里没有什么食材,我做饭比较难吃,平时都是点外卖的,厨房也不怎么开火。” 顿了顿,他便推开左手边的房间门,入目的是宽敞的大床,床边檀木桌被擦拭得一尘不染,在微泛着橘红的晚霞中映着斑驳光痕。 里面并没有什么陈设,但是床铺衣柜一应俱全,并且有单独的卫生间。 程迩把余寂时的背包放到床边桌面上,紧接看向他,见他还呆愣着,轻攥着他纤细手腕的手稍稍动了动,匀长的指轻敲他小臂,待他看来,眉眼间冷静平淡俱消,融进一片荡漾春意。 他轻笑着启唇:“这个房间怎么样?平时一直没有人住的。之前有将它改成杂物间的想法,但我确实没什么杂物。” 余寂时垂下眼皮,点头,唇角也浮现很淡的笑意,温声道谢:“谢谢程队,在我租到房之前,都会保持房间的整洁干净的。” 怕余寂时有心理负担,程迩笑意慵懒,缓缓松开手,朝他说:“不用客气,我每周都雇钟点工来上门打扫的,阿姨都会收拾好。” 紧接着,他指了指对面那件房间,眼尾上翘,眸色潋滟,露出一丝期待的笑容,“我就住对面那间,有什么事儿,敲门或者直接推门进来,随时找我就好。” 余寂时轻应:“好。” 知道余寂时不太适应,程迩也没有过分热情,询问了他晚上想吃什么,意料之中得到“都可以”的回应,他便随便点了两份炒面,临走帮他带上了房门。 程迩离开后,余寂时紧绷的精神才缓缓松弛下来。 木质桌面前摆放着一把软椅,余寂时将包撂到地面上,坐到椅子上,趴在桌面放空自己。 隔了十来分钟,他就打开背包拿出笔记本,重新梳理整个案件,从每一个细节,到整体的脉络,再到一遍遍推翻已知。 大致梳理完,程迩就轻轻敲了门,告知他可以去吃晚饭了。 客厅很大,餐桌就摆放在电视机旁边。 程迩开了电视,上面是法治频道,上演着家庭伦理大战,双胞胎儿女竟只有一人是丈夫亲生…… 到底是因为有电视机的声音,两个人相对而坐,动作慢条斯理,都是细嚼慢咽,谁也没说话,颇有一副岁月静好的感觉。 临吃完,程迩抬眸看了会儿电视,家庭伦理大战的源头已经浮现,他瞳眸微转,忽然懒洋洋开口说:“这个案子收尾还没做完,不用着急,我们至少能歇到后天。” 说罢,他目光真挚,温和地凝视着他,神色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我们在一起,不一定只能聊案子,不是吗?” 第54章 余寂时仰头喝着矿泉水,听到这话险些被呛到。 程迩那一双凤眸深邃如夜色,瞳孔漆黑透亮,眼尾微微向上翘,略微如皎月,薄红的唇角也挑起柔和的弧度。 他眼中的碎光一点点落入余寂时心底,牵动着他的心神,直至掀起汹涌的暗潮,一点点将他的神经末梢淹没。 余寂时呼吸凝滞片刻,薄唇轻抿。 程迩见余寂时片刻的失神,眼底笑意愈发浓郁,随即站起,微微欠身,说道:“你吃完饭盒放进垃圾袋就行,我先回屋洗澡了。” 余寂时吃完饭后,将塑料盒丢进垃圾袋,随即把塑料袋也打结系上,见桌面还很干净,就随便用纸擦了擦,便也回到屋里。 从背包里找出一身换洗衣物,便走进卫生间洗澡。 花洒温暖的水流缓缓落在他宽阔的肩膀上,水细细碎碎坠落在地上,溅起一丝细微的水花,清脆的水声轻轻响起。 余寂时尚未平复的心神随着水流流淌、荡漾,细小的水珠如同白雾弥漫在四周,面前的玻璃都覆上一层薄薄的屏障,他的视线也模糊起来。 程迩也总是这样,虽然确实坦荡真诚,但万事都点到为止,就情感都表达的极其模糊,让他摸不清这个界限。 就像黑夜里白雾四起,偶尔有光撕裂浓雾透过来,将他照亮,却又朦胧幻变,让他看不清晰。 余寂时深吸一口气,现在多想也没用,他和程迩分明才认识半个月,哪怕真的有这方面的情感,也太脆弱、太浅薄。 他换好衣服,躺到床上,却辗转反侧,不得入眠。 次日,晨光熹微。 薄薄的透明的玻璃上泛起一丝亮色,漆黑的屋里映入一抹灿烂的光芒,一切景物的棱角开始明朗,轮廓渐次清晰起来。 开着窗的早晨有些冷,余寂时穿好外套,推开门,将对面房间的门敞着,里面空无一人,便转身走向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