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子,我们和他有过交流了。不同于孙润南子女,高迎晨除去在南山师范大学读四年书外,一直都在洪波市生活,大部分时间都在菜秧子村居住,和孙润南一定是有密切往来的。” 见梁方叙皱起眉沉思,余寂时轻垂眼皮,嗓音清冽平和:“孙润南一直不在,直接跨过村干部,指派了高迎晨一个乡村教师接待我们,一定是十分信任对方的。” 他话音一落,梁方叙就点点头,开口说道:“孙润南这个点我们盯上有一个月了,我们在洪波市的线人一直向我们提供情报,其实早在严哥告知之前,我们就已经得到了孙润南车祸死亡的消息,这个消息或许比我们预料中更早就在菜秧子村传播开来了,所以我们也猜测过,菜秧子村里还存在孙润南的平级甚至是上级。” 程迩凤眸轻眯,薄唇掀起,疑问:“你是怀疑……” 梁方叙意味深长地笑道:“会会才知道。” 见梁方叙和陶淞转身离开,程迩给余寂时递了个眼神,紧接着跟其他同事说:“你们还是继续原工作,我们跟去看看。” 落日坠入苍茫山影间,笔直的走廊如同一幅褪色的油画,失去平日里浓烈的光彩,余晖从天窗洒落,在铅灰色的地面印出斑驳的光影。 已经是下班的点儿,公安局大楼逐渐空了,而询问室里,高迎晨坐在桌前,深深低下头,安静地等待着。 余寂时跟着程迩和梁方叙走进室内,陶淞垫后关上门,并没有跟进来。 窗外落霞的光勾勒出高迎晨的身体轮廓,可以看到颤动后滞留的影,他显得极其紧张,一双放在桌面下的手已经被薄汗覆上掌心,手指相互纠结在一起,指关节都泛着白。 见三人进屋,他蹭地站起身,险些把椅子撞翻,椅子腿晃荡着发出声响,被他迅速扶稳,迎着三人冷淡的视线,他顿觉尴尬,又小心翼翼地低下头。 梁方叙是第一次见到他,趁着拉开椅子的时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从他的样貌,到穿着打扮,再到微动作微表情。 余寂时打开平板电脑,娴熟地录入了高迎晨的基本信息。 程迩手臂懒洋洋搭在余寂时的椅背上,修长骨感的手落在他肩上,狭长的凤眸眼尾挑起,勾拽出一抹淡淡的弧度,目光一瞬不移地落在高迎晨身上。 高迎晨被盯得脸颊涨红,头低得更深,连带着浑身上下颤抖的幅度都有所增加。 梁方叙一双深褐色的圆润眼眸略其温和,但唇角下垂,神色严肃冰冷,徒增了几分攻击性,让人莫名能感受到威压。 “高迎晨是吗?”梁方叙不冷不热的语气,朝他最后确认。 高迎晨似乎喉咙都不是自己的了,嘴唇张了张,发出细若蚊蝇的鼻音,嗓音颤抖,发出的一个音节都忽高忽低:“是……” 能感受到对方的紧张,梁方叙一时有些好笑,抬起手腕,屈指轻抵太阳穴,一边揉动,一边语气轻松地询问:“你为什么这么紧张?” 高迎晨半晌没有开口回答,嘴唇张张合合,似乎被这个问题问住了。 悄悄掀了掀眼皮,瞟了眼面前的人,见三人都目不斜视地凝视着自己,他愈发哑然,就这样僵持了半分钟,他才开口:“我不知道我这么做对不对。” 简短的一句话,说到后半程已经有些哽咽,高迎晨脸颊红晕未消,乌青的眼底也涌上猩红。 程迩见状,唇角一挑,不紧不慢地垂下眼帘,并没有被他的可怜模样迷惑,语气犀利:“想说什么说什么,没必要酝酿这么久吧,高老师。” 梁方叙倒是意料之外的很有耐心,语气如常:“你且说就是了。” 第97章 高迎晨深吸一口气,眼泪随着颤抖的幅度就这样从脸颊垂落,他轻舔了下唇瓣,将咸咸的泪水泯进了口中。 将手臂放置到桌面上交叠,他脊背塌下来,窝着肩膀,嗓音沙哑,发出的声音很小:“我父母生我晚,早早就去了,我是在舅舅的照顾下长大的……舅舅如今死了,我本该保全他的身后名,不该这样子……” 余寂时薄唇微动,垂眸凝视他的脸庞,泪珠滚落在他脸颊上留下清晰的泪痕,那双黑黝黝的眼眸里,充满了浓浓的愧疚。 他手指相互纠结,手背上已经渐渐显出弯月形的指甲掐痕,斑斑驳驳,隐约渗出血花,足以看出他内心的斗争。 所以他早晨的僵硬、紧张与心不在焉,都是因为孙润南的事情么? 余寂时指腹轻轻摩挲着键盘上的键块,目光平静如清潭,声音温和:“你不用有太大心理负担,即便没有你,某些事情也迟早会被查清楚的。” 高迎晨依旧还在犹豫,额头的薄汗渗出,一颗汗珠顺着脸颊滑到下巴尖,几番调整呼吸,才在三人的注视下缓缓开口:“我舅舅他可能……犯罪了。” 顿了顿,他抿了下唇,解释道:“他平日里和一个叫林明栋的叔叔交往很密切,我偶然听到过他们的交流,内容基本上都是这批货怎么运输,怎么储藏,怎么分发给下一级毒/贩。后来我无意接触到舅舅储存在地下室的一批货,分辨出来,应该是是大/麻……” 南陵地处西南边境,对各种毒/品的宣传力度很大,大/麻是比较好辨认的一种毒/品,高迎晨能够分辨出来确实不足奇怪。 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程迩凤眸轻眯,指尖轻敲桌面,悠悠开口重复:“林明栋?” 梁方叙觉得这个名字似曾相识,眉头紧紧蹙起,半晌才反应过来,手掌轻拍桌面,微微向前倾身,紧盯着高迎晨,询问道:“是去年在洪波市落网的那个跨境运/毒的毒/贩?” “是……”高迎晨几乎是毫不犹豫,朝着梁方叙重重点头,“林明栋曾经在舅舅家的农家院住上过一两个月,几乎是足不出户,离开之后不久就落网了。他脸上有一条刀疤很好认,我不会认错。” 说着,他吸了吸鼻子,接过余寂时递来的卫生纸,胡乱糊在脸上,擦干吧嗒吧嗒往下掉的眼泪,鼻尖红红的,眼底也晕开一片红。 将脸埋进手掌里,高迎晨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着,连带着他的声音都添了几分虚弱:“林明栋和我舅舅其实大多是无接触交接,我大概率能知道的就是,货物是定期分批次运输到村里,先被舅舅储存在地下室,又借助家里经营的餐馆和线上农产品买卖,再向下一级的毒/贩运送分发出去。” 程迩丝毫没有被他的可怜模样欺骗,唇角挑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眸中翻滚着汹涌的浪潮,显得眸色晦暗,声音缓缓,透着淡淡的凉薄:“你描述得倒是清楚,这些事孙润南为什么会告知你?” “不是舅舅告诉我的,是我自己发现的……人毕竟是有好奇心的……”高迎晨抽泣一声,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