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脸,满脸泪痕之上,一双眼眸清澈而明亮,“我虽然是有农村自建房,但经常和舅舅来往,也经常去他的餐馆和农家院帮忙。” 梁方叙喝程迩对视一眼,大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着指关节,沉默半晌后,问:“孙润南对你知情这些,也是知情的?” 高迎晨依旧点头:“舅舅是很缜密的人,他知道我知情,但我大小就和他亲,他让我保密。他告诉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好的保命方式。” 说着,他不知想起了什么,鼻子一抽,又呜咽着哭起来,抬起手臂抹蹭掉泪水,断断续续道,“是、是我对不起他……我没能保守住秘密……我知道我说出这些来,有可能会陷入危险的境地,可是我瞒不住的,我心里总是憋着这件事,我做什么都不痛快……” 程迩依旧面无表情,轻垂眼皮,懒洋洋地开口,分明是散漫得不能再散漫的语调,莫名带了几分质问的气势:“所以呢,你为什么选择在孙润南死后告发他?你舅舅死了才良心发现吗?” 高迎晨咬了咬嘴唇,眼眶里蓄满的泪水在他眨眼间流下来,他强忍着哽咽,嗓音洪亮:“也有一部分原因……其实告诉你们这些,我最想让你们明白,我舅舅的死绝对不是意外!” 梁方叙稍稍有些意外,眼眸中一闪而过惊讶,看着他这副信誓旦旦的模样,也隐隐有些期待,期待他能够提供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余寂时转头和程迩对视一眼后,轻垂眼皮,而身旁程迩不紧不慢地轻笑一声,开口追问:“怎么说?” 高迎晨极其激动,柳叶眉竖起,手臂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第一次直视三人的凝视,语气坚定:“我来时去看过舅舅的车,绝对是被人故意撞成那样的!自从林明栋被捕,交接人就换了一批,但最近半年里,舅舅都没有再和那群人来往了……我怀疑是因为舅舅金盆洗手,被人蓄意报复,杀人灭口的!” “这一点,我们当然清楚。”梁方叙目光平静,沉吟片刻后,继而问道,“你说交接人换了一批人,可清楚有谁吗?” 高迎晨闻言失落地垂下眼皮,轻声道:“这个不清楚……” 梁方叙有些失望,可转念一想又是意料之中,如果高迎晨真的凭借所谓的“好奇心”把贩/毒组织摸得一清二楚,才是真的有问题。 轻轻叹了口气,梁方叙也没有外露什么情绪,又问道:“高先生,你还有什么信息要告诉我们吗?” 高迎晨摇了摇头,说:“没有了。” 梁方叙仰头和程迩对视一眼,眸光微微闪烁着,手掌撑着桌面站起身来,朝着高迎晨伸出手,语气温和:“谢谢你为我们提供的信息。” 高迎晨颤巍巍和他握住手,眼底眼泪未干,凝结成两条泪痕,他又吸了吸鼻子,嘴角牵扯出一抹勉强的笑意。 笔录签字画押,梁方叙推开门,就看见倚在门框边的陶淞,笑着开口说道:“陶哥,麻烦帮我们把高先生送出去。” “别客气。”陶淞也轻笑一声,随即看向高迎晨,“跟我来吧。” 日暮已沉,乌云再度围拢,浓郁墨色铺展开来,有回巢的孤鸟振翅翱翔,划过天窗方寸的天空。 等两人走后,梁方叙在原地站定,默默看了程迩一眼,一个不冷不热的眼神。 程迩抬眸和梁方叙对视一眼,到底是多年旧友,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于是转过身温声叮嘱余寂时:“你先回办公室吃晚饭,我过会儿就回来。” 余寂时点头,刚要转身,就被对方轻轻攥住手腕。 程迩眼底忽然翻涌出一抹笑意,这笑容犹如冰雪初融,柔和而平静,漆黑的眼眸在灰暗的光线下都格外明亮,真挚得令人无法拒绝。 “不要误会,我们需要简单交流一下案情,几分钟的事儿,我很快就回去。”他轻轻开口,不紧不慢,嗓音疏懒而温柔。 余寂时疑惑。这一点他当然知道了,怎么会误会? ? 如?您?访?问?的?w?a?n?g?址?f?a?B?u?Y?e?不?是?ī????ǔ???é?n?????????5?????????则?为?山?寨?佔?点 所以拉住他,就只是为了解释这个么? 被他灼灼目光紧紧凝视着,余寂时呼吸一凝,眼睫微微颤抖,轻垂眼帘,若有若无地躲避着他的目光。 眼见两人之间的氛围愈发暧昧,梁方叙单手扶着腰,神色莫名,伸出手臂在程迩眼前晃了晃,吐槽道:“喂喂喂,你们俩别深情对视了……” 梁方叙无意一句话似乎点破了什么,余寂时耳尖漫上一抹红晕,薄唇微动,强压下心底无端的悸动,将手腕抽出来,轻声说:“我先回去了。” 目送余寂时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走廊上一片空荡荡。 程迩外套被慵懒地搭在肩上,双手轻插在兜里,肩膀宽阔,背挺的很直,斜睨了梁方叙一样,嗓音寡淡:“什么事儿,说。” “抽根烟就说完了。”梁方叙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夹在修长骨感的手指间,朝着他轻轻晃了晃。 程迩轻扯唇角,懒得说他。 走到楼下,梁方叙就迫不及待地点了烟,一点猩红的火光在夜色中闪烁,一缕缕白烟袅袅升空。 他再度开口时,嗓音已经被烟雾熏得有些沙哑,语气透着股哀怨:“今年一直都特别忙,我很久没抽烟了。” 揉杂进晚风中的一丝香烟味令程迩下意识微微蹙起眉,和他拉开些距离,轻倚靠着身后的玻璃墙,双臂交叠,一条修长的微微曲起。 梁方叙刚要转头看一眼程迩,就发现他已经和他拉开了至少五米的距离,一时间又气又无语:“你有病吧,离我这么远干嘛?” 程迩嗤笑一声,冷冷道:“我可不想沾一身烟味。” 梁方叙:“……” 这才想起来程迩不喜欢闻烟味,梁方叙静默几秒,还是掐了烟,指尖微曲,轻弹烟灰,刚烧了短短一截的烟杆就被他随手丢进一侧的垃圾桶。 他轻轻拍了拍手掌,抱臂走到身边,同样靠在玻璃墙上,狠狠瞪他一眼,冷笑:“满意了吧,不抽了。” 程迩懒洋洋打了个呵欠,随口说道:“行,说正事吧。” “……”梁方叙暼了程迩一眼,见他已经阖上眼,愈发无语,却也没再废话,扯了扯唇角,道,“你还记得邵文峰吧?” 程迩点头:“记得。” 梁方叙眼底划过一抹冷笑,紧接着说:“107大/麻种植案中被革职送进去的李昶,人已经坐五年牢了,现在查出来,他只是个替邵文峰收拾烂摊子的替罪羊。” 顿了顿,他神色愈发冷峻,“这个邵文峰在这个犯罪集团里的级别不低,他和平级领导人起过争执,想借我们的手和他鱼死网破,列出了一份二十三人的黑名单。” 第98章 程迩轻飘飘地笑了一声,伸了一个懒腰,长袖自手腕处向下滑落,露出细瘦纤长的手臂,嗓音慵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