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本该在九月入学的青年,竟在暑假期间突然与戴家良建立了联系,随即直接放弃学业,加入了对方初创的钢铁厂。 张翀放弃学业加入钢铁厂无异于押宝,甚至可以称得上孤注一掷,当时戴家良尚未发迹,他本人更是没有任何背景和仰仗,一个刚刚高中毕业、毫无社会阅历的热血青年,竟甘愿成为了钢铁厂流水线上的一员。 所幸命运眷顾,他赌对了。戴家良迅速发迹,并成功熬走了曾经的黑/道霸主曹毅、李凌昆,成为了南山市最大的、近乎垄断的一股黑/恶/势力。 而十年前,一场奔戴家良而去的枪击案中,张翀作为无名小卒,阴差阳错救了他一命,自此得到赏识与提携,平步青云,在南山市的道儿上渐渐有了名号。 五年前,215行动虽重创了该贩/毒集团在西南地区的毒/品网络,但其残余势力迅速重整旗鼓,并将势力伸向东部沿海、中部内陆,甚至东北地区。 前年,萍水区运输链负责人卷入一场肇事逃逸案,贩/毒罪行也暴露于警方视野中,他仓皇逃到国外后,没过多久,张翀便毫无前兆地补上了这个肥缺。 正如戴家良所言,此人性格张扬,行事跋扈,得势后更是目中无人,处处显摆。这般不知收敛的做派,很快就引来了南山市禁毒支队的重点关注,也正是因为他,朱宽这个上线才暴/露,最终选择成为警方的线人。而南山市禁毒支队也顺着这条线,渐渐摸清了整个南山市毒/品运输链的高层架构。 第201章 余寂时指腹缓缓滑动鼠标滚轮,将电子文档拉回最顶端,视线重新落在左上角。 那张电子证件照,像素并不像现在这般清晰,张翀面容扁平,一双三白眼狭细如缝,眼中无半分光亮,略显呆滞,如同蒙着一层经年不散的雾霭。 他捡挑重点将资料前前后后重新浏览一遍,便关上页面,退出后发现群里又多了份新文件,比刚才的文件容量更大。 他下意识点开,入目的电子照片中,是张翀的生活照,大概是近照,此时男人难掩满面的红光,嘴角噙着志得意满的笑意,微眯的眼不知正向谁传达着蔑视,活脱脱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余寂时微微仰起头,轻阖双眸,梳理着思路,心下浮现出无数疑惑。 ? 如?您?访?问?的?网?阯?发?b?u?y?e?不?是??????ü???ε?n????〇????5?????????则?为?屾?寨?站?点 这一切都太矛盾。 无论是从资料看,亦或是从戴家良口中所得,这张翀都愚钝、浅薄、藏不住事,行事作风堪比某些暴发户,可这种人,偏生能在这贩/毒集团坐上重要位置,掌着萍水区整个区域的毒/品运输。 萍水区毗邻南山市核心区域,四通八达,又能直入云岭山脉,按理来说重要程度在南山市十二区中能排上前五,张翀若真是这样的人,这贩/毒集团又怎可能放心让他来坐这个位置? 表面看似毫无城府,却总能在关键时刻抓住机遇,能靠着孤注一掷的押宝出人头地,不单单是运气好,更是眼光好。可是他那副嚣张做派,又着实没道理,好似被人附体一般。 余寂时呼吸凝滞,一抹寒意蜿蜒攀上脊梁。 若这一切都是他刻意演出来的,那简直太可怕了。 要怎样的演技才能数十年如一日不露破绽,并且直到彻底撕破脸才让戴家良这样的老狐狸幡然醒悟? 在提及到他时,戴家良看似云淡风轻,眼中却满是嫉恨,虽他一再说张翀本就是蠢笨之人,自己不会看走眼,可越是这般强调,越能说明他内心的慌乱、不甘。他内心一定是清楚这次自己是被张翀骗到了,是自尊心让他不愿承认罢了。 至于戴家良提到他这次报复的动机,似乎也能圆上这种说法。当年张翀反水之后迅速发迹,将手伸进旧主口袋抢人,这般猖狂做派,要么是他骤登高位一时得意忘形,忘记自己曾是戴家良的一条狗,要么便是他故意挑衅,故意做下的这局。 若是前者,以这般浅薄的城府,他如何在贩/毒集团稳坐高位,若是后者,他的动机又是什么? 最令他难以理解的,还是张翀空降贩/毒集团萍水区运输链要职这一点。朱宽摸爬滚打多年才坐上南山市运输链总负责人的位置,张翀又凭什么? 戴家良言语间的气愤表明,他与这一贩/毒集团非但没有勾结,甚至存在一定利益冲突,这意味着张翀并非借他搭桥,那他跳槽这一贩/毒集团的契机又是什么? 太阳穴突突直跳,后脑有一阵坠痛感袭来,余寂时薄唇微动,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越是深思,越是难以理解这一切。 这时,程迩懒散地往办公桌沿一靠,长腿微曲,鞋尖轻轻一勾,移动白板便悠悠滑至身前。 他小指随意地勾着一支马克笔,掌根抵在白板边缘,食指抬起又落下,在板面敲上两下,轻轻缓缓,透着一丝漫不经心。 余寂时抬眸的瞬间,白板上那四个鲜红的大字便突兀地撞入眼底。 “双重人格”,末尾的问号被重重戳出一个点,他呼吸一滞,心头某种怪异感终于落到实处。 的确,张翀身上那种割裂感,就像是一个躯壳里住着两个截然不同的灵魂,一个张扬跋扈、肆无忌惮;另一个却缜密谨慎、步步为营。 “我也觉得奇怪。”钟怀林皱着眉头,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眉心的沟壑,眼底划过一丝犹疑,“张翀有些行为真的很矛盾,不像是同一个人能做出的事儿,但说是双重人格也太……” “只是个比喻。”程迩唇角懒洋洋一勾,手腕轻转,给那四个字添上一对引号。 顿了顿,他单手撑住桌面,鞋底落地,站定后肩线一斜,悠悠然转过身,目光与余寂时相接,眼底浮动起晦暗难辨的光。 他拖着尾音,语气含笑,“戴家良说他背后有人指点,我原以为是他强行挽尊,现在倒觉得不无道理。这样一来就能够解释,为什么张翀某些行为与本人性格存在这样强烈的割裂感了。” 马克笔在指间转了个圈,随即被他重重拍在桌面上,他斜瞥一眼挂钟,刚一转身,梁方叙就跟着郝阳匆匆走进屋。 余寂时循声望去,看清两人表情时,心脏骤然一沉。 梁方叙与郝阳在程迩面前站定,相互交换眼神,一时都没有开口,空气陷入漫长的沉默,两人眉心紧蹙,唇线绷直,不知在犹豫什么。 夜已深,办公室灯光冷白刺目,映得出两人眼底的疲惫。 梁方叙喉结滚动,眼睫微颤,嘴唇几度开合,最终侧身面向众人,深深吸了一口气,片刻后才颤着嗓音开口:“我们禁毒专盯张翀的那组人……之前汇报过,4月7日晚,人就跟丢了。” 话音稍顿,他余光瞥向程迩,见对方神色冷峻,眸色冷硬,语气便不自觉弱了下去,最后只剩下一缕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