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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1 / 2)

(' 或许吧。虽然希望微小,但总要相信。

阿姐的肚子已经有了明显的隆起,书上说,这时候的孩子已经有一个苹果大小了。

我将手搭在她的肚皮上,肚子随着呼吸平和地起伏着,完全想象不到此时的内里竟潜藏着一个已成型的生命。

它让阿姐夜不安眠,让阿姐不思茶饭,让阿姐日渐消瘦,仿佛一只寄生兽,蚕食着她的血肉。

奇怪的是,从前妈妈也怀过孕,我的记忆中却并没有留存她的这些变化。

与其说是我长大了,不如说,因为失去过,所以懂得了反思。

我的妈妈也是经历过相同的折磨才生下了我。当她怀上我时,她会想什么呢?我想,她一定憎恶过我,视我为耻辱。她或许尝试过扼杀我,用尽手段摆脱我。

我的出生是一场暴行的见证。有人说,孩子是无辜的,可以这种方式得来的孩子,作为罪恶的成果降生的孩子,真的完全无辜吗?

我讨厌孩子,不仅因为它给母亲带来的痛苦,更因为厌恶以如此途径获得生命的自己。

太阳消失了,空气又变得潮湿,我呼吸不过来。

-2012年5月20日-

出去捡柴火,远远看见一朵很艳丽的花。走近才发现,那花是长在一个无名坟墓前的。

风雨反复冲刷,几年前高高隆起的土堆变得低矮了许多,或许曾经有过墓碑,但如今已不知姓名。

这样也好。因为若有墓碑,一定会写着她是谁的女儿、谁的妻子、谁的母亲。现在,她只是一缕没有牵挂的孤魂,她可以是任何人——只属于自己的人。

阿姐的口味变了,从前她爱吃辣,如今则闻不了一点辣味,连尝到菜里的姜味也会反胃。

他很讨厌阿姐在他面前干呕,却碍于她的身体不敢对她动手,于是每次都摔筷子走人,自己回屋里生闷气。

我很乐意见到这样。

忽然对这个孩子有了一丝的感谢。哪怕明白他并不真心爱护阿姐,只是把她当做承载孩子的容器,但在此时此刻,她们是一体的,他对孩子好,也就是对阿姐好。

这是一种精神胜利法,是在逃避现实,扭曲真相。

可我又能怎么办呢?人活着,总要学会欺骗自己。

-2012年6月5日-

阿姐夜里经常抽筋,床太小,她的脚撞到我,我一下清醒,起身帮她揉腿。

黑暗中,我看见阿姐满是汗水的脸,黝黑的眼睛里写着疲累。

她有多久没睡过一个整觉了?我都记不清了。

-2012年7月7日-

感受到胎动,像隔着鞋面摸翘起的脚趾。阿姐说,夜里它动得更多,还会向上踢,踹得她胸口疼。

十五年前,瘦弱的妈妈也曾感受过这样的疼痛吗?那时候的我,也会在她的腹中拳打脚踢,搅得她难以入睡吗?

妈妈……

-2012年8月23日-

肚子越来越大,阿姐却越来越瘦。肚子上布满深色的纹路,脚肿得没法走路,皮肤蜡黄,脸颊长满大小不一的斑点。

阿姐经常觉得喘不过气来。别说干活了,从房间走到院子这一点距离都会大喘气。

昨晚几个亲戚来家里吃饭,明知道她如此难受,非但不体谅,还对她呼来喝去,一幅理所当然的模样。

他们说:又不是没见过怀孩子,人家媳妇快生的时候都在地里干活,肚子顶得腰都直不起来,也没喊过累。哪有这么矫情的人,生个娃还把自己当王母娘娘了。

阿姐没有心力和他们争辩,我想反驳,却被她拦下。

阿姐用眼神示意我回去,自己赔着笑跟他们说抱歉。

我回到厨房,将剁好的肉馅又在砧板上细细砍了一遍。

他们围坐着,没有给我和阿姐留位置。烟灰落了满桌,晚风送来酒臭,阿姐猛地弓身,呕得撕心裂肺。

酒桌上的喧嚣停顿一瞬,他恼起来,拍桌子厉声呵斥我们,叫阿姐滚远点。

我冷冷看他一眼,没有说话,扶着阿姐默默离开,坐到门外的树下。

这里的风很平静,热力散去,空气里充满树叶的清香,夕阳落在我们背后,天空是血红色。

阿姐的呼吸缓和下来,但不知为何,我的心跳迟迟无法降下。

肠胃一阵阵痉挛,涌上心头,变成一串串酸痛。

我闭上眼,企图让自己沉入自然的世界。

然而仍未能摆脱内心越来越强烈的不安。

阿姐坐着睡着了,她的头靠着我的肩膀,温热的呼吸喷洒在皮肤上,均匀却虚浮。

她太累了。

第29章 越关山的日记(16)

-2012年9月22日-

早晨时分,阿姐开始阵痛。起初只是腰酸,她便回屋躺下,以为休息一会儿会好。

到中午时分,疼痛迅速加剧,她躺在床上一句话说不出来,汗水浸透了床单,紧咬的嘴唇渗出丝丝血迹。

阿姐是很能忍痛的,哪怕到了这时,也没有喊一声。直到我走进屋内,发现她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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