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要费不少功夫,更不要说修筑工事了。 进程走得缓慢,现在只是把流水渠开挖出来。 百灵看泉眼周围虽然没有景致,但草木修剪得干净,连通了活水,知道夫人缺钱,迟疑问,“夫人是想把山庄开起来么?” 宋怜摇摇头,会来温泉山庄玩的,都是贵族富门,对他们来讲,精致舒适是最重要的,而且还需要一些噱头,噱头不足够吸引人,也没办法吸引他们出城二十里,受这等奔波,只为泡一泡汤池。 庄子现下这种程度,想赚钱,是不太可能的。 宋怜在山上转了一会儿,领着千柏百灵回城,她昨夜睡得少,身体疲倦,在颠簸的马车里沉沉睡去,又被血腥的梦惊醒,挣扎着醒来时,心跳兀自惊乱。 阖眼休息了一会儿,听马车是进了东门,掀帘吩咐千柏,“你和车夫一道去郑记,程老、瑶娘一人两筐,剩下的让铺子里的伙计们分了。” 千柏应是,“千柏先送夫人回府罢。” 宋怜摇头,残梦的惊惧还在,她想在街上走走,顺便去药坊拿母亲的药。 “你送完柑橘,直接去府台寻大人便是。” 千柏应是,宋怜领着百灵往杏林街去。 “砍得好!这赵舆的脑袋不掉,我吴家冤死的冤魂,死了也避不上眼睛!” “原来这么多人的性命是这狗官害的,掉脑袋以前,竟然犯下十三桩罪案,就这么砍了头是便宜他了。” “对啊,还有我家的地,这姓赵的不死,那县官哪里会还给我家,狗腿子吓了个半死,多赔了一半钱。” 茶肆里围了好些人,说书先生义愤填膺,细数贪官罪行,桩桩件件,如何作恶,贪掉的银钱,几钱几吊都讲得十分详细。 后头还在有人不断往里涌,宋怜被挤到一边,听了一会儿,垂着的眼眸看见墙角有一粒石子,轻轻踢开,里头竟有一株新发的草叶,因为石块被踢走,舒展开叶瓣,阳光洒落,颜色清绿。 心似乎也跟着轻盈地往上浮了浮,宋怜朝听得入神的百灵轻声道,“走罢。” 百灵忙护着夫人,从人群里挤出来,本不是话多的性子,也忍不住痛骂,“听说大家要筹钱去河边铸赵舆的像,要是是真的,奴婢愿意出两吊钱。” 宋怜听得莞尔,先去普世堂拿了药,她手里的钱还够支撑一个月,这个月必须要想办法赚到一笔快钱。 转过杏林街,见街角新开了家叫枯荣堂的医馆,带着百灵进去问可能医治痨病,老医师询问了症状,摇头让去别家看看。 宋怜失望,朝老大夫打听了一番,听说宜阳有一位老大夫治过痨病,打听了老大夫的情况,住址,打算这几日就过去看看,要真是能治病的大夫,便要想办法把人请来京城。 掀了竹帘出去,迎面过来一名仆婢簇拥的女子,女子带着幕离面纱,宋怜却是冷淡了神色。 宋怡下意识偏头捂脸,又很快放下,瞥了眼丫鬟手里的药,讽刺地笑,“你就跟你娘一样命贱,吃再多药有什么用,宋怜你知道你为什么没孩子么?就是你太阴毒,你娘太阴毒,死了也不让活人好过,你才会没孩子的。” “你婆母倒有几分明智,另外挑选些女子为平津侯府绵延子嗣。” 百灵怒得脸涨红,“三女君——” 宋怜拉过百灵,淡声道,“她们都是妾,生出来的孩子,一辈子也不会是嫡出,将来还有继母进门,儿子永远不能继承侯爵,女儿铆足了劲,最后只能嫁给工曹,都是可怜人,我又何必同她们计较呢。” “你————”宋怡扑上前,纠扯了个空,心口起伏得厉害,“你这个装腔作势的贱人——” 宋怜不听犬吠,拉着百灵走了。 出去老远,百灵心里还有恶气,“她自己脸花了,还偷拔了簪子,想把夫人的脸也弄花,夫人以后避着她一些罢。” 宋怜应了一声,转过云街,进了家酒肆,二楼雅间寻了个位置坐下,等百灵把药送去东府。 楼下两个酒博士正在斗酒,比谁家的酒最好。 “金陵美酒,芬香疏郁,多少文人雅士为之癫狂,朝中郭大人,最爱此酒,你的酒,烈归烈,却太烈,过于粗犷了。” “要我说,还是兰陵美酒,说一句琼浆玉液不为过吧,那李常侍,路过我家酒坊,是闻香下马,寻进门来,大伙儿都看看,都闻闻,是不是琥珀流金,万里飘香。” 整个大周只有一位姓李的常侍。 宋怜心里微动,取了两粒糖糕,走至回廊边,借着木格遮挡,扬声道,“什么闻香下马,李常侍在宫里,什么样的美酒没见过,莫不是你为了倾卖你家的酒,胡乱攀扯李大人吧!” 堂下人听了,立时都抬头,又连连称是,“对啊对啊,瞎编乱造,谁不会!” 那酒博士受了质疑,霎时脸涨得红,“去去去,哪家的丫头片子藏头露尾,要说话也先把口里的痰吐了再说,老子用得着骗你,那李常侍就是——” 话没说完,被旁边的随从拉了拉衣袖,一时倒是住了嘴,有些后悔起来。 有些个贵人喜欢别人张扬自己的喜好,以便收受好处,有些则避讳,那日这三常侍饮过一盏,又连饮了一盏,按理说当是喜欢的,可坊主过后想走这条门路,却是没走通,人也再没来过。 想着那些常侍的手段,便不敢再纠扯这件事,连倒了三碗,邀看客们尝尝。 围观的人抢着上前要喝,话也就茬过去了。 宋怜留下茶钱,从另一边下楼,出了酒肆才绕到正门外等百灵,今日倒是开心的,要查这消息真不真,虽然难,却也不是完全没办法。 百灵从东府回来,跟夫人耳语,“药交给积香了,夫人让女君过去一趟。” 宋怜看了看天色还早,买了些母亲爱吃的枣糕一并带过去。 宋母早早等在院门口,看见女儿,被人搀着也要迎出来,“快进来,娘给你做了水团,你快来尝尝。” 宋怜诧异,看着母亲脂粉遮不住的病容,什么也没说。 坐下来洗净了手,拿起白团轻咬了一口。 外皮雪白软糯,里头带一点甜,芝麻和栗子的香气浓郁,是宋怜爱吃的小食。 小时候她也常吃到,只是这些年,母亲病了,体弱,也常郁郁不欢,便少有做了。 她一吃便能吃出,确实是母亲亲自做的味道,吃了两个,声音含了糖,透出几分软意,“母亲这是做什么,愿意接济人便接济人,钱女儿是能赚的,不要做这些劳累的事了。” 宋母听得嗔怪,“当娘的给你做点吃的,哪里就存着要刮害你的心思。” 仔细打量女儿的神情,瞧不出不欢,可这个女儿,从来也不是把情绪挂在面上的人。 便拉过女儿的手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