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张嘴去含。 陆宴看她不自觉弯起眉眼,便知这一树的柑橘十分清甜,墨眉间亦如暖阳拂面,等她吃完一整个,见她还往篮子里张望,眉眼含笑,“酸甜解药性,张医师说每日只得吃一个。” 她收回了不自觉探着的身体,有些百无聊赖的意兴阑珊。 陆宴知她无聊,隔着窗户给她递了一卷名册,“我有事外出一趟,任家的案子交由你来审。” 宋怜接过来,“你去哪里,要去做什么,可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按往常的惯例,她病了或是受伤,还没好之前,他通常不会离得太远。 陆宴垂首,含去她唇上的果汁,声音温润,“江陵府攒下了些资财钱粮,广安连续两年干旱,我去看看有无兴水利的地势,处置官员时,牵连寻常百姓利益,多些思量便是。” 他眉目温和,似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寻常事,宋怜心却似叫温热的水雾笼罩住,潮润氤氲,递来的名册记录着与任家有来往的官员的名录、罪证,另有任家抄没的家财,不菲的一笔数目,由她思量处置。 二者皆是树立威信,做成官绩的良机。 她端了任家,这件事由她接手,眼下无人可指摘。 宋怜看他一眼,便垂首翻起了名册。 不过一瞬,已是抟心揖志,心无旁骛了。 陆宴叹息,时间紧,便也不多留,叮嘱百灵邓德几句,换了衣裳出门。 宋怜理着各府官员的家世姻亲,并未注意府里守备森严了许多,他轻装便行,连工曹也没带。 入秋后的北疆天气多阴郁,几场雨下过,也不见放晴,上党更是如此。 沐云生刚到定北王府门前,恰好碰见匠人搬着几棵林木过来,手里马鞭随意扔给门房,“怎么府里还有树能砍。” 三五颗林木里,除一株敗了叶的公孙木,其余全是柑橘树,这些树栽上拢共也不到两年。 老管家林福打羯人瘸了半条腿,走路蹒跚,只做个引路的,连连摇头,“府宅背后正街上的橘子树,今岁长得高了些,半枝叶子探出头来,叫在校场练武的主公看见,可不就遭了殃。” 沐云生听得无言,“人呢。” w?a?n?g?址?f?a?B?u?y?e??????????e?n?2????????????????? 林福忙请沐先生去劝劝,“在校场呢,昨个一宿没合眼,一早带着几位大人去布防,回来直接去了校场,这伤势还没好全,这么下去可了得。” 南北大营的将士们赶在中秋节前打了胜仗,领了封赏,百姓们跟着高兴,外头喧哗热闹,定北王府却是一片冷清。 冷清也就算了,还瘆人。 沐云生冷呵一声,此人昏迷半月,醒来后似不曾去过庐陵,手腕却越加铁血杀伐,灭东羯右贤王,置临朔六郡,兵马未停,大军南下合围九原,晋威算将才,本打算夺铜川踞守,在高家军铁蹄之下,也节节败退,十城失之其九,率残军投诚新起之秀关中王韩韬。 北疆占据浊河高地,高家军囤驻上党,郭庆退守王屋山,不敢轻易动兵。 十日前,又攻下汴州两城。 以往从北疆回京,至少需得两月路程,如今八百里加急信报,半月可至。 朝廷势微,一月内连发六道诏令,明面上谴责,实则求和,显然受了震骇。 北疆舆图扩出一倍,臣僚自没有不欣喜,定北王府,倒越来越像冰窖,能冻死人。 沐云生也不用人领路,折扇一展,直接往校场去。 半大个园子夷为平地,男子一袭黑衣,箭矢破空而去,穿透箭靶,其人喜怒不形于色,却是不怒自威,威势迫人,群臣战战兢兢,政务之余,是一熄也不愿同他多待。 沐云生靠着校场外围唯二仅剩的一颗松柏树,斜倪着他,“我有她的消息,你想听么。” 第73章 神仙眷侣箭矢。 梁掾被困鑫城,粮草断绝。 高家军囤驻城外,军帐里,诸将商议攻打潭州,郴州事宜,信兵叩见,呈上军报。 陈云接过来看完,神情微凝,“驻守文昌的刘范林拔营赶来鑫城救援,四千海寇趁机从青州、沧州两地登岸,时间是六日前。” 太原节度宋柏云听了,急道,“那些个海寇多是亡命徒,凶恶比起羯人不逞多让,算算时间,厉州郭奉此时恐怕也收到了梁掾被困的消息,以他的脾性,决然不会顾惜青、沧两地百姓——” “秋忙时节,正是收粮时节,实不当兴兵伐城,唉——” 他未必是有心指摘,营帐里却为之一静,陈云数次以眼神制止,宋柏云却因忧心两州百姓,已拿着舆图绞尽脑汁思量解救之法,视帐中其余人于无物了。 高邵综吩咐,“成 山你从西大营点兵两万,即刻从东平奔袭厉州,三到五日内若能拿下郭奉,可一战,若不能,取道青州,囤驻连青镇,清理海寇。” “是,末将领命。” 又朝刘武吩咐,“子时发兵,攻南门。” “是。” 陈云抚须,困城后高家军只屯兵建壕,半个月过去,梁军守将已有所懈怠,高家军固然可以做围城之斗,但青州出了变故,速战速决,不失为上策。 宋柏云听是成山领兵清缴海寇,此人待敌之凶恶,比海寇更甚,更没有什么不放心的,这才安心行礼告退了。 出了军帐,才后知后觉忐忑起来,问身旁的同僚,“怎么感觉近来主公待宋某冷淡了不少。” 便是有事要回,也不冷不热的,上一次与主公闲谈些古书文籍,都是一年前的事了。 同僚揣着手讪笑,谁不知宋柏云一根筋,说一句,他非弄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可,不想惹事,便都打着哈哈糊弄两句过去了。 军帐里陈云行礼,“书生文士固执是有的,主公既厌恶,不砍他头,也可贬职罢黜,放在跟前,徒惹心烦。” 高邵综淡淡看他一眼,“先生不必言语相激,他们一心只为百姓,北疆需要这样的清官。” 陈云只是进臣子的本分。 张昭是主公从高平请来的,学识广博,难得通透练达,处理内政是一把好手,进几月却频频被主公责难挑刺,程度之苛刻,令人侧目,群臣担忧张昭的处境,人人自危,半月前主公却又将张昭调往燕地,虽艰险偏远,却是三州节度,同掌兵马、内政大权,明贬实升。 暗地里的揣度便也随之平息了。 庭议里还有另一部分臣子虽不至于似张昭如履薄冰,却也常常唉声叹气,这些人多是文人,文采越出众,越擅书画,越会写些山水诗词,越有锋芒美名的,越受冷待。 外人不明就里,也不会往不该想的地方想,似他和沐云生这般的近臣,哪还有不明白的,这些人虽不比祁阊公子世无双,却或多或少都有些类似的地方,素来沉稳自持的人,明知失态,却难控制,想必对那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