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有血海深仇在身,世子竟相助仇人,以谋取利益,让陆某刮目相看了。” 高邵综一双眼冷寂阴鸷,“郡守令可是忘了,蜀中之主,姓李,是大周太孙,两狼相争,可免我北疆士兵半数伤亡,郡守令生就一幅菩萨模样,论起礼仪道德,高某自叹弗如。” 陆宴一时没了言语,国公府与李氏一族血海深仇,恒州十万将士的鲜血,起因是阉党从中作梗,实则是先帝忌惮国公府兵势,满门忠烈,多少士兵将士家破人亡,恒州血案,非李氏一族的鲜血不能偿还。 陆宴脸色苍白,他恐怕拿江淮同蜀中来换,此人也不会答应。 高邵综冷眼看着,眸底厌恶之色不加掩饰,她待这人极其信任,若非相信有江淮做后盾支撑,也绝不会胆大妄为先谋取吴越。 既如此,陆宴也不打算再多留,他已差人将益州传来的信报送去蜀中,只路途遥远,恐怕她接收不及,蜀中之危,需另想它法。 “既同郡守令在此相见,有些话想同郡守令说清楚,郡守令不防稍待。” 陆宴停步,侧身看着面前渊渟岳峙的男子,声音已恢复了平和清净,“世子纵是事出有因,肩负责任,但姜心爱之人逼至悬崖,待她的心意便不过如此,我同世子,便已无话可说了。” 高邵综唇线拉直,眉目暗藏凌冽,突地一笑,取出月锦色布帛,在石桌上铺开,“可惜祁阊公子同她虽是少年相遇,却并不了解她,昔年为官,不愿做宰庇佑她,如今还不知,情意二字,在她那一文不值。” 锦布上一幅画,画上拄拐的女子已是满脸皱纹,白发苍苍,却任就看得出她的眉目,男子相伴在册,亦是白首的模样。 他同她夫妻五载,岂会看不出她的笔触。 竟是已经许下了白首之约。 “阿怜的画……” 飞鸟蝉鸣一时便化作了嗡鸣声,抽干心力一般,连呼吸声也微弱了。 陆祁阊脸色苍白,几近透明,几次启唇,吐不出一个字,缓步下了石阶,已过了冬日,春日暖阳高照,却叫人感知不到半点温度。 那背影已是失魂落魄。 高邵综便是要绝了他念头,断了二人往来,“她已答应,事定以后,同我成婚,我同她已许下婚约,祁阊公子自持君子,阿怜二字,往后莫要再僭越失礼。” 身后传来的声音似利箭,陆宴身形凝滞,丝丝缕缕戾气悄然上浮,却未同其争执,脚步平稳缓慢,上了船,也一直阖目沉思,直至进了庐陵河段,张青邓德回禀收到永州来信,才令他二人进来。 “暗探送了消息来,藤州东南一处山坳里,果真藏着兵造营,梁栋麾下除却六万驻军,当另有一批兵马,人数不轻,不低于五万,是跟踪粮草运送跟出来的消息。” 陆宴心惊,藏起来的兵造营,定是非同凡响,他脸色越加苍白,“再探。” 邓德领命去了,张青语带担忧,“属下潜入梁家军军营,士兵战力已是了得,水师也不弱,但我们若是按兵不动,蜀中便危险了。” “新收到的军报,大周军已余三日前开拔,兵分三路,压往蜀中沿线剑州、武州、施州,倘若再加上李奔六万兵马,蜀中……” 张青心惊胆战。 陆宴脸色依旧苍白,闭了闭眼,开口道,“明面自是不能发兵,但也可想另外的办法。” 石桌上依旧铺着画,叫风吹得掀起边角,高邵综手掌漫不经心压住,翻看完新送来的军报,周身皆是肃杀沉冷。 唤王极上前,平静的眸光里暗沉冷锐,“去一趟蜀中,待大周军压境,破二城,攻至安县,告诉李珣,北疆军可襄助蜀军解困,条件,交出宋怜,送嫁北疆,入定北王府,为定北王妃。” 王极心头一跳,安县距离蜀中都城广汉只有二十余里,破城再即,那李珣会如何选,根本不必说。 他应了声是,立时去办了。 宋怜收到益州斥候的来信,知晓罗冥反水,不过两个时辰,便收到周弋传来的消息,剑州城破,大周中路军两万人,已攻进巴州,他人在军中,已是急得焦头烂额。 宋怜立在城门口,往南看去,青衫绵延,山势高远。 乔装过的茂庆捏着军报的 手发紧,问身侧的人,“还进城么?” 宋怜思忖片刻,“进,走罢。” 第144章 火势利州。 “听说利州核桃饼,用利州新鲜的核桃,石塘泉眼清晨的泉水,当天做出来当天食用,十分美味,本王看来,也不过如此。” 郭惟阳尝了一口,剩下半块扔在地上,拍了拍手,抬起踩着案几的脚,吩咐了句把做桃酥的人杀了,往城墙上去。 “再找些人来做,没得到了这利州,还吃不上一块像样的饼子。” 他敞开双手,两侧候着的侍女立时屈身上前,往他腰侧系上佩剑。 剑柄剑身并不打眼,因着是太/祖开朝时用的,冠上天子剑的名声,另铸了一柄剑鞘,剑鞘上镶嵌羊脂白玉,也就有了宝剑的名声。 自皇帝赐下这柄宝剑,郭惟阳日日都佩戴着,待三月夺下蜀中,拿下小太孙人头,太尉一职落在身上,那才是真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郭惟阳出了利州郡守令府,一路往东,越走越是不满,“丘荣田那老货,先帝朝时是个不怯战的,如今得了那段重明相助,战也不战就逃了,把人带走,留了这空城,打得一幅好算盘。” 参将叶鸣在旁笑,“他惧怕我大周军,逃了丢的只是威严,不逃可就要丢命了。” 郭惟阳斜睨着他,眼里都是鄙夷,“死磕才是蠢货,蜀军打山仗一把好手,利州又平又宽,罗小狗又反了水,再死守利州有什么用。” 参将叶鸣八尺的身高,在六尺的郭惟阳面前,腰弯得还矮下半个头,连连道将军言之有理,一路陪着笑脸好话,等前头的人上了城楼,走得远了,才直起腰杆,往地上啐了一口。 “什么东西!” 随令也见怪不怪,这郭惟阳本名姓刘,原来有些军功在身,为人便十分狠毒,前年被太宦郭闫郭大人收为义子后,行事越发张狂了。 偏有几分能领兵打仗的才干,几次料敌先机,打得蜀中老将新将一退再退,更得皇帝信任重用,都到用不了三个月,大周就能重新夺回半壁江山了。 介时这姓郭的,指不定多嚣张呢。 郭惟阳上了城墙,墙哨下立着一名削瘦男子,五十上下年纪,做宦官模样打扮,只看着远处广汉城,带着些细纹的狭长眼漏出些阴毒,他十几年前来过广汉,如今是大变样了,这城门郭家军六日里大大小小冲击六十次,愣是破不开这城门。 郭惟阳上前拜礼,态度模样倒恭顺,“义父莫要忧心,先前我们兵分三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