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伙伴,短短几个月,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云秀担心道,“清莲清荷,福华福禄几人惨死,女君身边没人了,只剩下你了,你得保重,待女君回来……” 来福是打定主意自己去拦路大朝会文武大臣,只是争辩没用,就点头应下了,想了想又忍不住道,“等见了女君,不如就说她们只是被定北王关起来了,那人待女君有一些情意,想来也愿意配合我们,这样女君不至于太伤怀。” 云秀重重点头,她极聪慧,怎听不出来福是要自己去,知道他介时必定要困住她,心里也暗暗警醒着,她的命是女君救的,没有女君就没有她,论做生意的能力,她远远不及来福,应当留下来,将来再辅佐女君。 那新皇帝是什么玩意,叫她看来,比先前的李泽还要昏聩无能,怎能做皇帝。 能为她做一点事,她很高兴,但就像来福说的,去信一封给定北王,那男子想必愿意配合。 茶肆楼下正说着新帝抄没贪官家财,将米粮一路送至边关,襄助北疆抵抗外敌的义举,人群里时不时爆发出喝彩声,称赞新帝贤明,同仇敌忾,激愤昂扬。 “来福你好好养病,剩下的事我同周慧操心也是一样的。” 来福点头,“你也是,凡事不要自作主张,待商议过后再有动作,否则恐怕坏了女君大事。” 云秀点头,她带上幕离,出了房门,路过旁侧雅间,只觉鼻尖一阵梅香,一时脚步却停了,她周围分明没有人用这样的香,她竟隐隐约约觉得有些熟悉。 云秀侧头往雅间里扫过一眼,梨花隔屏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这一层从一层看,看似是二楼,可要上二楼,只有从一层最右侧房间密道才能上来,怎会有人知晓。 云秀在心里摇摇头,抱着书册进去,将雅间整理一番,方才离去了。 第159章 微凉深想。 夏秋之交,已是过了狂风暴雨的时节,天际一片安宁,林圩却觉压闷得很,他抬头看了眼宫舍,绵延千里,次第不绝,矗立皇城里,庄严巍峨。 那一丝丝沉在心底的压闷,也随之消散了。 他快步迈进昭阳殿,新帝继位时间不算久,后宫里纳了两名妃子,也没怎么临幸过,常夙兴夜寐,下朝以后,不是继续招文武大臣商议治军练兵之策,便是在御书房批阅文书奏疏。 极为勤政。 他到昭阳殿时,新上任的孙内侍正守在殿门外,见了他驱步上前来行礼,往紧闭的殿门看了一眼,轻声道,“陛下正自个对弈呢,一日里也就这会儿时间空闲,统领要没有急事,不防等一等。” 林圩道,“还算急务。” 当年还在潜邸时,凡云氏在广汉,每日戌时,必同陛下对弈,名为对弈,实则是授课,不拘内务外务,久而久之,便是云氏不在,新帝也养成了对弈的习惯。 凡有心情烦闷,无从应对的朝务时,他坐在棋盘面前的时间会更长,似乎那棋盘已成了一块清净地,在棋盘前坐一坐,事情也就能顺利很多。 他急匆匆从宫外来,身上连铠甲也没来得及卸下,要回禀的消息,也同云氏相关。 “劳烦内官通禀。” 孙内侍见他这样说,不敢怠慢,唱了个喏,立时去回禀了。 天子未着冕服,一身锦绣衣裳,哪怕做了帝王,秀雅的眉目间,也如同在广汉时一样带着温和可亲,因着待太后至孝,偶尔出宫微服,管些冤假错案,十分亲民,很得百姓称赞爱戴。 林圩却不敢似当初广汉时那般,将其当成朋友,他心存畏惧,每每入宫,皆不由自主打起十二分精神,“那元颀狡诈,佯装带着她回兴王府,实则只身去的,到阳川一带便折回了京城,将她养在曾府里,属下失职,被他瞒骗了过去。” 不算什么大事,但事关她,李珣也不得不警觉,为避免惹来福周慧、北疆斥候、江淮斥候注意,当初虽派了人手跟着元颀,却也不多,都是些能力一般的生面孔,且那夜递到她面前的酒里,第一杯里是迷药,第二杯里是毒,无色无味,症状也不会让人生疑,只当是忧思郁结,顶多三个月,也就命陨了。 纵然元颀用兵权和冶铁术做交换,只爱美人不爱权势,但她手把手将他从一个东躲西藏一无所有的萧琅,一步步将他推到了这里,他便不得不防,怎会当真养虎为患。 且她活着,一旦知道真相,怎会善罢甘休,必是要叫他似福华福禄几人,死在大火里。 她必须死,他也是被逼无奈。 李珣沉下心底翻覆的情绪,看了眼殿中东侧,那儿挂着她遮面的画像,只露出黛眉水眸,画像前摆放香案,檀香袅袅,将她眉目也遮掩得模糊,在他拿到冶铁术之后,她就应当死去了。 “人死了么?” 太后薨逝后,天子愧悔消沉不似作假,不过三月,竟没半点在意了,林圩垂头回禀,“……应当没有。” 殿中空气一时沉郁,林圩头埋得更低了些,“恐怕是有斥候查到了曾府,六日前忽然搬离了增府,路过渭县时……渭县狼烟被点燃,她趁乱逃走了。” 昭阳殿似凝固进了死水,事到如今,林圩猜那元颀恐怕也不小心着了云氏的道,无论是美貌,还是智谋,凡只要贪恋二者其中之一,势必要落进她的彀中,只要此女还活着,又怎能困得住她。 林圩心底畏惧,便也越加觉得,这样过于强大,却又无法被掌控的,还是早些毒发死了的好,想到那无解的毒,他心底的敬和畏惧消减了一些,“斥候打探得,那小楼中的女子病容消瘦,行走困难,离死毒发作的时限还有六日,想必是必死无疑,陛下不必忧心。” 元颀非但不蠢,反而粗中有细,拿住她以后,必定安排了这层层把手,她能在元颀眼皮子底下算计,如今逃出来了,怎能让人安心。 她逃出来,必定要来寻他复仇。 李珣撵着手腕上的佛珠子,好半天才道,“云府的势力被拆解得差不多,她与江淮北疆关系非同一般,北疆势盛,她恐怕会投靠北疆,增派人手盯住北疆的 斥候暗探。” 林圩应是,此事虽有些难,但有了帝王暗部的名头,他麾下也招得许多能人异士,盯北疆江淮的探子,比先前容易许多。 他另有迟疑的事,“北疆可会发兵?” 李珣方才亦慌了一会儿神,又很快镇定下来,“京城刚往北疆送了三百万石粮食,襄助高家军抵御外敌,北疆师出无名,纵然发兵,也是失道寡助,不得民心。” 他总记得她的教导,无论打江山,还是守江山,民心、兵权,这四字最为要紧,北疆眼下虽势盛,兵力精锐,但若贸然挑起战乱,欺凌同泽同袍,便是一时得胜,失了民心,胜势也绝不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