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颤,复又恢复如常,“兰玠要沐浴么?” 高邵综嗯了一声,开始解腰间的玉珏,勾带,外袍,中衣,下了水池,围着她游了两圈,察觉她暗自紧绷,心情升起愉悦也并不意外,她心里有鬼,又知他极为了解她,担心叫他发现异常,这时心神便不得不如数放在他身上。 从去同州的路上,收到她想从崖上跳下的消息,再到两人得救,他想了很多,此时在她暗自紧绷的目光里,一步步朝她靠近,绕到她背后,从后面拥住她,下颌在她肩上轻点了点,去寻她的唇,在上面吻了吻,片刻后停住,问她是否是收到了什么消息。 宋怜脸色白了白,从长云山回来他一直在养伤,摘下面具那日他说想要他的洞房花烛夜,自那日以后,两人夜夜同寝,亲密无间,他触碰在她脸侧的温度像比池水更热的热流,顺着肌肤四处蔓延,但今日她总控制不住想起在益州的人。 他要用自己的性命,成全她的野望,为她安排好一切。 她不愿往深处想,但无法像以往一样,同高兰玠这般亲密的接触。 她在寻些合理的理由,耳边低沉的声音叫她脑子里空白了片刻,“什么?” 高邵综盯着她,“是今日见了什么人给你传了什么消息么?” 宋怜几乎连心跳都屏住了,“我是收到了些消息,但是无关紧要,兰玠你又开始怀疑我了么?” 如果高邵综和她一样,提前知道了阿晏的计划,那么她纵是去了江淮,也没有成算。 更不用说,她到底能不能出得了长治。 幸而他只是怀疑,她今日去了六七家医舍,每家医舍每日有数十个人看病,纵是长治,要查到也要好几个时辰,那时千柏早已出城。 宋怜定定神,身体往水中沉了一沉,“你惯常这样疑神疑鬼,我始终不值得你信任,想来在长治什么事也瞒不过你,你自去查便是。” 她拉开环在腰上的手臂,游到另一边,用巾帕包住身前湿透的长发,背对着他擦拭。 高邵综已不吃她这一招,他来寻她,也不是奔着同她吵架来的,只是隔着缭绕的水雾,开口道,“你无论想辅佐谁,得到什么机缘,只要不是北疆,都会增加不必要的战乱,以你得能力,但凡做了,恐怕天下大乱,届时不知要多死多少人,你不如留在北疆,你出仕以后,可以积攒自己的势力,将来羽翼丰满,将我推下主君的位置,也未尝不可。” 宋怜早在他提及天下大乱四个字时苍白了脸,高邵综从未怀疑过阿晏会将江淮交到她手里,便是因为熟知阿宴的品性,以为阿晏不会置江淮百姓不顾。 她不愿深想的事,就这么叫高兰玠点出来了,哪怕他并不知晓阿晏的计划,天下大乱四个字仿佛密布的锥刺,宋怜心中纷乱。 从长云山开始,他都在想这件事,想如何两全其美,“你在官场明争暗斗,非但不会带累百姓,反而有利于十三州百姓,没什么不好,待你的威望能支撑你的野望,夺之取之,也未尝不可。” 宋怜在想已经面目全非的陆宴,陆宴唯愿国泰民安,却因她心存死志郁郁寡欢,违背心中道义,陷害罗冥,将江淮、京师无数士兵百姓的性命带进深渊,以他的心智,如果只是让权,岂会不知不必服用真药。 他服剧毒,除却坐实李珣罗冥杀害江淮之主的罪行,更多的恐怕是谢罪。 以性命谢他便是用性命也无法偿还的罪孽,战事一起,他无法自如的活着。 成全她的愿望,他什么也不能做,死是他一定会选的归宿。 酸涩从心底冲上鼻尖,和浴池的水雾融在一处,宋怜扯过衣裳披着,转身看向池里的人,“我留在北疆做官,依仗的是你对我的情爱,有一日你若厌弃我,我一无所有,你今日愿意留我性命,有情意,可我无所出,你今年觉得不需要子嗣,三年五年,十年二十年呢,到那时,红颜老去,又待如何呢。” 高邵综有些惊奇,惊奇她会有这样的担忧,在他印象里,先不说她纵是容颜老去,也必定是极出众的样貌,便是她那只要她想,足可以叫任何男子死心塌地的温柔,灵魂里的炽烈,坚韧,又有这样的才学,智谋 ,怎会担心年岁长了样貌不好了会如何如何。 她恐怕从来没想过这样的问题。 拿出来说,只怕是另有目的。 她有了求生的意志,开始不满足于现状,那双看似柔静的杏眸底下,是善于谋划的野心。 她当真用起心来,是能将这天下搅得天翻地覆的能耐。 高邵综不得不防,他从浴池里起身,上了岸,披上衣衫,取过巾帕给她擦身上的水珠,声音低沉,“不要跟我扯这些,我说的建议你好生想想,你今日东奔西走,把长治的医舍逛了个遍,必是累了,我们早些安置。” 宋怜心里生了焦躁,拥着身前的衣裳,仰头看着他,轻咬了咬唇,声音里带着池雾的潮湿和软糯,“我从一本州志上看到,云州有一种草药,名为同心草,摘下用血浇灌,六日后夫妻双方一起服下,可结同心缘,恩爱两无疑,你肯吃这种药,我便信你。” 她容色靡丽,杏眸里脉脉怀情,高邵综感知着血液里流淌的悸动,垂首凝视她的容颜,声音哑了,理智却尚在,“荒诞之言,不足为信,阿怜若想将我支开,伺机离开长治,劝你不要白费力气。” w?a?n?g?址?F?a?b?u?y?e?ì????ù???ε?n?Ⅱ????Ⅱ???????o?? 第172章 焰火罗网 “十一天前旧越的臣子在儋州平乐截杀了一批暗探,过了几日,儋州隔壁的商州有前朝遗宝的消息就在暗地里传开了。” “六名被杀的暗探是宫里的人。” 前来禀报的是掌管西越暗探的石彦,“已经有十来批人摸到了商州,这里面除了被灭的诸侯残部,还有些闲散游荡的流民,游侠,这会儿的商州,表面看着平静,处处都是杀机,但凡有些身手、人群聚集的,进了商州的地界,不多时就会遭遇袭击。” 陈云听得皱眉,“宝藏的消息可靠么?可查清楚来源?” 时彦当时恰好在商州,城里城外为争夺财宝掀起的暗流叫他心惊,这次是亲自押送七名旧越臣子,两名京城暗卫回长治,告罪道,“还未查清,但七日前属下抓到一个寻宝人姓吴名山,此人原是前朝宫宦袁成的后代,属下查这吴山的来历时发现,袁氏一族每隔十来年就会以投奔亲眷的名义四处迁徙,只是搬来搬去,一直在商州周围打转。” “袁氏有不少家底,每一代里却必有两房在商州做猎户,属下以为十分可疑。” 石彦呈上审问吴山的档记,高邵综看完,递给陈云,交代石彦,“查皇帝消息的来源。” 石彦应是,见礼退下了,犯人已经送到,他还需要尽快赶回商州。 陈云翻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