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阳川毗邻,皆是京畿,阳川守军被调派广汉增援,孙复也派了十六人守桥,洛水桥怎会被毁。 莫非是驻扎徐州的梁焕那贼子已经南下,夺取了阳川,孙复到底是领兵的大将,暴喝了一声安静,马鞭卷过那士兵手里的信,打开一看,见是那刘同的恐吓,登时大怒,眼见东面洛水桥的地方冒起浓烟,本不放在心上,及至侄距离洛水之桥东侧六七里的地方也燃起浓烟,心里跟着一突。 “一营的人,快马前去查看,桥有损毁的,立刻把桥修好!” “是!将军!” 参军邹胜已乱做一团,“怎么办怎么办,那桥当真被毁了,没有个三五日怎么修得好,广汉城外都是林木,初冬天干,不消一日就能烧到洛水边,我们出不去,这大火就是要把我们闷死在里面啊!” 他乱了阵脚,连是否会动摇军心也顾不得,广汉城中浓烟滚滚,刺鼻的气味和攀升的温度让人焦急心惊,孙复自是知道在洛水上修桥要多少时日,那刘姓贼子在信中给他留了两条路,一是给广汉城的三十万百姓陪葬,一道烧死在广汉城,一是回城灭火,保住广汉,孙家军作为北疆降臣,是为功臣,他孙复作为北疆战将,将来分封诸侯,位比虎贲将军。 那刘同所言,非高邵综所言,岂能当真,且他当真要做这背信弃义之徒么? 那高邵综出了名的杀伐铁血,纵是再有将才再有战绩,屠城之人他不会用,他便是降,将来恐怕也落不得好果子吃。 孙复欲强渡洛水,五万将士,以一万人性命填江,折往京城的方向,可图谋后进。 邹胜看出主将心思,急忙道,“洛水桥失守,正说明阳川危矣,我等再往前,也是死路一条,大军在前,追兵在后,将军不如立刻下令,城中将士停止放火,疏通被截停的护城河水流,我等回撤广汉城!” “广汉城城中富庶,城墙坚固,我等便是受困,也能以城为守两月余,谋求增援,将军!” 邹胜此言一出,立刻赢得了许多应和声,有不愿见城中人被活活烧死的,也有看着浓烟大火忧惧恐惧的,邹胜见孙复依旧犹豫不决,眼里已起了杀心,这厮身有千里马,自可往安全的地方逃窜,似他们这等文人,恐怕只有被浓烟呛死的份。 他上千急道,“将军!耽误不得了!请将军顾念我等性命!五万兄弟性命,俱在将军一念之间了!” 邹胜话说完,不待孙复有令,早已有等不及的士兵往广汉城的方向吹响了军角,放飞信鸽,停止放火的军令一层层往里传,层叠堆上云空,士兵们自发往回撤,不过几息的功夫,广汉城城墙上的守军收到停止放火的消息,立刻将信令传至各街巷哨塔,护城河岔像洛水的分渠堵住道口,河水重新流向城中,城上守军看正在点火的士兵转而开始救火,不由也跟着欢呼,奔下城去,帮着一道运水。 周慧跟在林霜身边,混在孙家军里一道进了城,看周遭的士兵救火时脸上无不露出急切庆幸的神情,也由衷的替他们高兴,替这一城的父老乡亲高兴,她将衣服包着的一兜土掀去火苗上,看火苗被熄灭,忍不住往茨山的方向看了看。 “阿霜你看,只要她想,她总是能解救很多很多人的,她本可以用她的才学能力救人,而不是害人。” 她救了这一城的百姓,也救了这五万兵马,若非两军敌对战乱,这五万人也并非每一个都愿意成为放火烧城的刽子手。 林霜没答她的话,只是埋头继续浇水,她希望早些灭了火,早些回去阿怜身边,阿怜不通武艺,广汉城战乱,周遭必定有逃难的百姓,她一人待在荒郊野岭,并不安全。 打算从城西绕路城东的刘昂在天明时发现城东燃烧的火焰熄灭了,广汉城城楼架起了投石器,那孙复竟是不逃,打算拒守广汉城。 ? 如?您?访?问?的?w?a?n?g?阯?f?a?b?u?Y?e?不?是?ì????????e?n????????⑤?????o???则?为????寨?站?点 他正担心是孙复疑兵之计,派去洛水烧桥的斥候飞奔回来报信,“回禀小将军,洛水上的两座桥都被毁了,连仅供两人同行的悬索桥都断了个彻底。” 斥候姓周,是军营里有名的神风腿,两个时辰前将军命令他带小队携带油酒绕过广汉城,直奔洛水毁桥,意在孙复,不想他还没赶到洛水,便遇到了逃难折返的百姓,洛水上的桥被毁了,他不敢托大,还是亲自奔去看了。 一看之下惊奇不已,朝江边的人家打听,那桥竟是昨夜子时就开始着火了。 也就是在将军下令前的两个时辰前,有人就已经烧桥逼孙复折城救火了。 周斥候越说越激动,昨夜被大火阻隔在西城门外,军将心急如焚,这时见城中百姓有救,怎会不激奋。 刘昂是为刘同之子,少小跟着父亲征战,颇有谋断,知道烧桥的人此时便不是友,也绝非敌,便不是哪路诸侯王,也必定是位心怀天下臣民的义士。 他取出舆图,略扫过一眼立刻做了决断,“切断广汉城与周边城镇的联络,尤其阳川,传信给郑州梁将军,告知广汉城情势,他必能拿下阳川!” 信兵应是,立时往东去,桥虽是毁了,但刘家军麾下斥候身负武艺,以悬索渡江送信,也并非难事。 刘昂又另差遣一人,去江边查问烧桥的人,此人聪颖敏慧,深谙人心,用兵用谋和父帅不谋而合,若肯效忠刘家军,刘家军便多了一员参军将才。 此人必受重用。 便当真是朝野义士,不肯入仕,结交一二也是好的。 那小兵领了差事,也不耽搁,立时去办了。 宋怜将‘刘同’的信‘送’进孙复军中,没有再回茨山,也并不想进广汉城,沿江一直往南,到了江阳渡江口方才停下。 渡口周围俱是逃难的百姓,都看见了广汉城燃烧的大火,咒骂孙复和朝廷,有义愤的,已开始大逆不道咒骂新帝死于火刑,开始自发面朝北疆立拜,称呼高邵综为真帝。 “李家的人果真暴虐,竟同羯人勾结,可见不是什么天绶之子,当初的年少贤名,想必也是装出来的,我是决计不会再信的。” “高家军快些灭了朝廷,我等也有些安生日子——” 多是些读过书的在议论,寻常百姓,步履蹒跚,佝偻着身形,挤在船板的角落,挨着船沿蹲下的时候,仿佛到这一刻才能喘口气,对着南面,一张张脸上有难过,有茫然,也有对未知的忐忑。 船分两路,一路逃往益州,一路顺水东流,蜿蜒六七个时辰,进入江淮的地界,是安平盛世。 自是逃往江淮的要多些,哪怕江淮离故土更远。 “去往江淮就好了,那平津侯是一等一的爱民如子,往年灾民过去,江淮的官员都能一一安顿好,还分地和水田,我们奔着他去,一准没错的……” 老农絮絮叨叨的声音,让困窘心惶的人群生出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