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砰!”
药碗砸在门框上碎成八瓣。谢无尘喘着粗气坐回床上,眼眶又红了。薛瓷连忙捧住他的脸:“不气了,不起了哦……掌门就是嘴欠,其实可关心你了。”
谢无尘抽了抽鼻子,突然指着自己心口:“疼……”
薛瓷会意,将契约符文贴在他伤口附近。紫金光晕流转间,谢无尘长舒一口气,整个人软绵绵地靠在她肩上。这时门外又传来清虚子鬼鬼祟祟的声音:“对了丫头,他要是哭出灵力结晶记得收好,那玩意儿可比上品灵石……”
“咣当!”
这次是铜盆砸在门上的巨响。清虚子的脚步声慌慌张张远去,还伴随着“有了媳妇忘了师伯”的哀叹。
薛瓷忍俊不禁,低头看见谢无尘正用湿漉漉的眼睛望着自己,嘴角还委屈地下撇着。她忍不住刮了下他的鼻梁:“以前怎么没发现,剑尊大人这么会撒娇?”
谢无尘听不懂似的,只是把脸往她掌心蹭了蹭,像只终于找到主人的流浪猫。
薛瓷发现,自从谢无尘醒来后,他就像一只刚破壳的雏鸟,把她当成了唯一的依靠。
“阿瓷醒了?”
带着鼻音的嗓音从床幔外传来。薛瓷掀开纱帐,险些撞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谢无尘不知何时搬了矮凳守在床边,此刻正趴在她枕畔,凌乱长发垂落在雪白中衣上,像只守着宝藏的龙崽。见她醒来,立刻用脸颊蹭了蹭她露在锦被外的手指。
“你怎么坐在这儿?”薛瓷伸手拂开他额前碎发,触到一层薄汗。
谢无尘的睫毛颤了颤,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把晶莹剔透的珠子:“给、给你。”那些泪滴状的灵力结晶在掌心滚落,映着朝阳折射出七彩光晕,“昨夜……你说这个值钱。”
薛瓷喉头一哽。她不过随口应付掌门的玩笑话,这人竟真记到现在。正要开口,院外突然传来清虚子中气十足的吆喝:“丫头!药膳好了没?再不来取,你那口子又要哭出……”
“嗖——”
破空声擦着薛瓷耳畔掠过。谢无尘抄起她枕边的玉梳掷向窗棂,力道之大让窗纸“哗啦”裂开三道缝。院外顿时响起掌门跳脚的骂声,夹杂着“逆徒”“有了媳妇忘了师伯”的控诉。
“不许说阿瓷。”谢无尘对着窗户龇牙,转头却红了眼眶,拽着薛瓷的袖口小声告状,“他……他总笑话我。”
薛瓷看着这个前一秒凶如狼崽、后一秒委屈成团的大型挂件,突然理解了掌门为何乐此不疲地来逗弄——毕竟谁能抵抗高冷剑尊的反差萌呢?
药膳风波在午时达到巅峰。
当谢无尘第三次把药碗推开时,一滴泪珠“啪嗒”落在薛瓷手背。那泪竟凝成冰晶,顺着她手腕滚进契约符文的纹路里,紫金光华骤然大盛。
“呜……好苦……”他抽噎着蜷在太师椅上,玄色外袍滑落肩头,露出锁骨处未愈的伤痕。薛瓷舀起一勺药汁,自己先尝了半口,顿时苦得舌尖发麻——难怪连噬魂毒都能忍的剑尊败下阵来。
“乖,喝完给你蜜饯。”她揉着他紧绷的后颈,像安抚炸毛的猫。
谢无尘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就着她尝过的勺沿将药含进嘴里。喉结滚动间,一滴泪溅在薛瓷衣襟上,化作冰蓝的灵石。
“阿瓷……也苦。”他皱着眉头把蜜饯塞进她嘴里,指尖沾了糖霜,又无意识地舔了舔。薛瓷耳根轰然烧起来,这哪是撒娇而不自知?分明是撩人于无形!
窗外偷看的清虚子发出“啧啧”声,下一秒就被飞来的蜜饯罐砸中脑门。
接下来薛瓷有事出去了一会儿,回来就发现谢无尘不见踪影,她最后还是在藏书阁找到了失踪的剑尊。
那人正抱着她的外袍缩在书架角落,听见脚步声立刻抬头,发间还沾着未干的晨露——显然从清晨守到现在。见她要取高处典籍,谢无尘突然起身,轻松够到书册后却不肯递给她,反而将书按在胸口:“阿瓷……陪我。”
薛瓷这才发现他脚边散落着十几颗灵力结晶,在暮色中莹莹发亮。心尖最软处像被羽毛挠过,她鬼使神差地点头,结果刚坐下就被圈进怀里。谢无尘把下巴搁在她发顶,满足地叹了口气,像巨龙盘踞在珍宝堆上。
“剑尊大人,”她戳了戳腰间越收越紧的手臂,“我要喘不过气了。”
环抱立刻松了三分,但某人湿漉漉的眼神比禁锢更让人心软。薛瓷认命地靠回他胸前,听着胸腔里平稳的心跳,忽然希望时光就此停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