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终于认清两人再无可能,许谨礼看到的,是一张带着伤的、恳切的脸。 许谨礼推开蒋从南的手:“哥,我们当了八年亲人。” 蒋从南的脸上露出动容色。 “往后,就别当了吧。”许谨礼露出笑容,“没什么好见的,蒋从南,祝你往后一切顺遂。” 许谨礼转身走进电梯间。 电梯门闭合的那一刻,他靠上电梯冰冷的金属墙壁,他清晰地感觉到,他在这个世界上,孤独孑然。 电梯向一楼驶去,他穿过大厅,走出感应门,向着地铁站走去。 马路上车辆川流不息。 各色车牌,各种车型,它们从许谨礼身旁驶过,许谨礼挤进人流,步入地铁站的楼梯口。 这个周末,整整两天,赵澜没有联系过他。 赵澜在ICU病房前按下的那个电梯键,仿佛某种昭示,昭示着他耐心告罄,对他俩这段不明不白的关系宣告终结。 其实不是没有迹象。 许谨礼独自一人走在北城的街头,与赵澜相处的一幕幕在眼前浮现,他想到许多细节。 赵澜说过,他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 赵澜也反复确认过,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才肯接受他。 他甚至还说过,如果自己动摇,将永远见不到他。 许谨礼趴在北定河的桥头,看眼前黑水潺潺。 一个能狠心说出这些话的人,真的会很爱自己吗? 赵澜的话中究竟有多少虚与委蛇,信手拈来,有多少成年人之间心照不宣的哄骗调情,自己却当了真? 自己险些沦丧在赵澜的谎言中。 他趴到大桥上,看向脉脉流水,与倒影波光。 他其实已经沦丧了。 他将脸贴上冰冷的扶手,想赵澜。 想营地的烟花,想那间客房,想他在自己痛苦时的低声安慰,想他的吻。 想这两天空荡荡的微信,寂静的手机,没有丝毫音讯的赵澜。 是他不懂赵澜的游戏规则,以至于没有做好充足心理准备,接受赵澜昙花一现的示好。 他把手伸向河边无定的风。 他是个无长辈教导、无父母规劝的人,活得跌跌撞撞,糊涂可笑。他以为只要自己的心是赤诚的,换来的,也一定是真心。 但这个社会总是在教他,不是这样。 福利院院长、蒋从南、赵澜,他们的或厌恶或冷漠的身影在许谨礼眼前一一浮现,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地,企图把郁积在心里难以宣泄的情绪吐出。 发了会呆,他向自己的出租屋走去。 其实最近发生了许多事,工作中,他出示了之前通过竞争取得的区级公开课,获得一致好评,下班后,为了写宣传稿与教学总结,他加班到很晚。 景承也在加班,临近年底,他工作的繁忙程度提升了一个量级,他告诉自己有今晚可能会住在公司。 小区楼下很喧哗。 各种摊贩热热闹闹地挤在一起,许谨礼给自己买了一碗面,提在手中,向家中走去。 他的出租屋楼下停了许多车,许谨礼的眼神从这些车中扫过,在确认不会有他期盼的那辆后,转身走进楼道。 客厅无人,许谨礼趴在窗台边,吃打包回来的面。 楼下商铺灯光闪烁,许谨礼看到一个小商铺色彩绚丽,上面明晃晃写着四个字:“成人用品”。 他忽而一哂。 那个与赵澜的荒唐约定,从抗拒到期待,到最后,竟然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一直到星期五,整整七天,许谨礼都没有再见到赵澜。 他上班、下班,吃饭,睡觉,与景承去吃相约了许久都未成行的火锅,他觉得自己其实算得上若无其事,可他还是忍不住翻看手机,看看有没有那个人的消息。 周五晚上,景承再一次发来今晚留宿公司的消息,许谨礼独自一人来到楼下的一个小酒吧。 ? 如?您?访?问?的?w?a?n?g?址?发?布?页?不?是?????u???ε?n?Ⅱ?????????????o???则?为????寨?站?点 酒吧很小,烟雾弥漫,光线混杂,喧闹与吆喝声此起彼伏,许谨礼坐在桌前,支着脑袋喝啤酒。网?阯?F?a?B?u?y?e?ǐ?f?ǔ???e?n??????Ⅱ????????ò?? 他喝了许多。桌上地上倒了好些空酒瓶,他在桌上趴了一会儿,拿出手机。 他调出与赵澜的微信,盯着七天前的聊天记录,往口中灌了半瓶酒。 而后把手机丢到一旁,低头埋进胳膊中。 他骂起了赵澜,骂得咬牙切齿,骂得情真意切,骂完,他又觉得自己好无能,因为他甚至不敢给赵澜打一个电话。 他手掌无力地拍打了一会桌面,直起身,把桌上酒全部倒入口中。 待他跌跌撞撞走出酒吧,他已经看不清路了。 他跑到酒吧旁的垃圾桶,低头乱七八糟吐了一阵,然后又回到酒吧门前,蜷坐到阶梯上。 酒吧的侍应生驱赶他,许谨礼缩到墙角,没有理。 这不过是他从小就习惯了的驱赶,他根本不会在意。 今晚的风好冷。 许谨礼感觉自己可能哭了,因为脸被风吹得生疼。他费力地睁开眼,看到一双皮鞋出现在眼前。 第70章 下一刻,自己被皮鞋的主人从地上拉了起来。 那一刻,心酸、期盼、委屈、愤恨,在那人臂膀中,统统归了位。 许谨礼垂着头,问:“你为什么在这?” 赵澜回答:“你不看看自己给我打了多少电话。” “我没有,”许谨礼难过极了,推开他,否认,“我没有给你电话。” 赵澜扯过他的手臂,“先跟我回去。” “我不跟你回去!” “回出租屋。” 许谨礼想,哦,是了,他刚才闹了个笑话,他差点忘了,在赵澜的规则里,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再去他家。 许谨礼狠狠推开他,“我自己能走!” 赵澜沉默地看了片刻,突然上前,揽过他的臂膀扶着他向出租屋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许谨礼一直在重复一句话: “我没有给你打电话……” “我就是没有给你打电话……” “根本不是我打的电话!” 赵澜制住他乱动的手,低声道:“好,你没打,是我主动找你的。” 许谨礼这才安静下来。 赵澜把许谨礼搀进屋中。 许谨礼仰躺在沙发上,一句话也不说。 赵澜转身倒来一杯水,递到许谨礼面前,许谨礼闭上眼,没有要接的意思。 赵澜把水杯放到桌上,看向他,“许谨礼,你先睁开眼睛看我。” 许谨礼理都不理。 “为什么喝这么多酒?” 许谨礼嗤笑一声,他觉得赵澜很可恶,他是个人,不是个物件,他被赵澜连哄带骗了这么久,可对面的人居然问他,为什么要喝酒? 于是他睁开眼,“关你什么事?” 赵澜的目光沉了下来。 以许谨礼的醉眸来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