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溅开来的茶伴随着清冽的香气，汉尼拔的眉头不由一动，仍旧一眨不眨地盯着塞廖尔。
只见塞廖尔唇边隐约的笑意渐深，比起刚才面如止水的平淡感，陡然多出了几分邪戾，看上去生动不少。
“你从小对我的照顾就细致又周到，所以我很感激你，”脸上挂着笑，他不疾不徐地说，“所以我愿意为罪孽深重的你隐瞒行踪。”
“但是——”脑海中适时闪过那些不堪忍受的训练，塞廖尔话风一转，声音又阴厉起来，“从小到大的那些精神折磨，我也做不到熟视无睹。”
目光略过地上碎成两半的茶杯，塞廖尔发出一声让人发毛的轻笑，语气柔和：“我可以感知你的存在，汉尼拔。只要你出现在我周围，我就能感觉到。”
汉尼拔仍旧不动声色，塞廖尔的话看起来并没有让他产生什么动摇的情绪，心理素质可见一斑。
塞廖尔似乎累了，开始支着下巴歪头看他：“所以，一个可以感知你，但你却完全无法下杀手，甚至无法让别人杀掉，注定充满意外的存在就这么活生生梗在你未来的人生之中。”
话语背后是附骨之疽般难缠的隐喻：“你永远无法逃离我的阴影，只要没有完全摆脱基因的影响，也就永远不知道我的基因什么时候会进化到完全控制你的程度。”
恰逢一片云飘过，盖住了太阳，房间内霎时暗沉了两分，营造出一股阴森的氛围。
塞廖尔舒展着长腿，原本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瞳孔此时比午夜还黑。
骄傲的食人鬼被如此挑衅，自诩为神高人一等却处于下风，还拿他毫无办法，甚至无法抹去他的存在。
对于傲慢的汉尼拔而言，有比这更羞辱的事吗？
心口有陌生的甘甜感不断涌现，塞廖尔眉眼弯起，笑意忍不住加深。
“果然是这样，不甘编织出的精神折磨像定时炸弹一样充满了隐患。为了让我体会这种绵长的隐痛，你愿意赌一把吗？”
眼见塞廖尔这次的笑容难得有点傻，汉尼拔挑了挑眉，若有所思后反而流露出一点欣赏的情绪：“果然如此……虽然无法将你培养成能够理解我的人，但无论怎样你的行事风格都和我如出一辙。”
塞廖尔脸上的笑容一僵，轻啧了一声，向后重重靠在了椅背上，发出嘎吱的声响。
“我不理解你的想法，但行为方式却下意识向你靠拢，真是……”他嗤笑着摇了摇头，“真是再嘲讽不过了。”
“那倒不难猜想，不过你亦正亦邪的当下才是让人惊讶。”汉尼拔撩起眼皮，瞟了一眼紧闭的大门，“不怕那位格雷森先生发现你的本性后失望吗？”
以黑客做主业，黑系统调监控就像喝水一样简单自在的塞廖尔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地说：“我是个从没做过坏事的普通优秀市民。”
遮挡太阳的阴云散去，暖洋洋的光重新笼罩这个房间。
汉尼拔看着因为阳光角度的偏移，此时大半边身体被阳光照拂，而小半边则陷没在黑暗之中反差强烈的塞廖尔，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