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钰一如既往地坐在院中望着游廊,只是这一天,等来了方秧急匆匆的步伐。
她看向方秧,方秧与她有些相熟了,她也看着她,半晌才开口:“柳医师于华州殁了。”
殁了。
谢钰定定看了她好一会儿,笑了笑,“何意?”
方秧眼神哀哀,“...节哀,华州来的信使说,柳医师前几日死于瘟疫,尸身已经被焚烧了。”
死于瘟疫,尸身被焚烧了。
“怎么可能,她是医师。”谢钰不信,依旧望着游廊的尽头,“她说明日就回来了。”
柳萂是医师,医术精湛,怎会死于瘟疫。
方秧不忍,仍说:“信使说,地动之后,疫病频发。柳医师与其他医者,日夜不眠研制药汤,如今疫病得以控制……只是,柳医师染上疫病,又劳形苦心……”
方秧轻声说:“尸身染上瘟疫,不能带回来的,是柳医师交代,将尸身烧了。”
“我知道了。”谢钰轻轻点头,平静地望着游廊,“我等她回来。”
雪色绵延在院中,上下都是白茫茫,雪后的阳光晒在人身上,无端地生出一股寒意来。
谢钰不知道坐了多久,月色上到夜空,柳椿喊饿的哭闹声响起,谢钰才回过神来。她给柳椿煮了面后,又坐回了原位。
残冬腊月,雪虐风饕。
扎在骨头里的寒意如同一根根冰锥,刺的谢钰全身骨头,一抽一抽地疼。
谢钰的双手双脚冻得麻木,一夜无眠,眼中生出一片猩红,有人似乎来过,但是她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
身体逐渐回暖,心却一点点变凉。
又快天黑了。
谢钰缓慢眨着眼睛,看向游廊的视线已经涣散,周遭的事物好像出现了重影,像是有人影在晃动。
“回来了吗?”
谢钰欣喜地站起来,却因为腿脚麻木而重重地跌倒在地上,她伏在地上,指尖染上了雪水泥灰,却依旧仰着头向游廊看去。
“柳萂,你回来了。”
方秧惊呼一声,跑过去搀扶谢钰。
谢钰说,“我就知道,你从来不会骗我的。”
自小就是。
你说要待我好,就没有一日凶过我。
你说要日日给我好吃的,便一日也没有落下。
这般好的品性,那一定是不会失诺的。
有人在她耳边说:“那里没有人,柳医师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