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应如是掏出绢帕为她包住膝盖,温声道:“老施主,你这脚是脱位了,我虽帮你牵引回去,但瘀血未散,还得用些药才能好得快些,这附近可有药铺?”
药铺自然是有的,但要寻医抓药,少不得花费银钱,应如是看出两人有些迟疑,便将此事揽在自己身上,问明方向就扶着老妪缓步而去,其他人也陆续散了。
原以为是个小铺子,走到近前才发现这座建筑有两层高,占地不小,门面古朴大气,在本县当是无出其右了。
应如是抬起头,只见樟木匾额上写着“明心堂”三个墨字,痕迹已旧,想来经营了多年,不等他多看几眼,身旁的老妪忽然挣了一下。
也不知是疼痛难忍,还是心有余悸,她一路上只顾低头抽泣,死死抓着那根竹杖,任应如是扶着自己走,此时闻见药味,总算有了反应,道:“没、没带钱……”
应如是还没开口,一道人影便从铺子里走了出来,接话道:“不过一些疮药膏贴,哪能让伤者流着血回去?唉,快些进——”
声音倏止,应如是抬眸看去,只见站在门口的也是一位老人,体型中等,须发皆白,年岁与老妪相若,却是精神矍铄。
在医馆药铺里坐堂的老大夫多是这般模样,应如是起初未觉有异,见他盯着自己不说话了,略一扬眉,道:“可是在下有失礼之处?”
老人立时回神,笑道:“老朽姓单,是个大夫,也是这里的掌柜,适才从旁人口中听说了前面发生的事,已经备好伤药,故而闻声出迎,不想同来的还有阁下,瞧着有些面生,是今日从镇外来的客人吧?”
应如是也露出笑意,和和气气地道:“原来如此,确有几分讶异,在下未到本镇来过,一见单大夫却觉面善呢。”
这话当然是假的,应如是对面前之人无甚印象,但他擅长察言观色,对方刚才的反应不似所言那般,倒像是在猝不及防下见到了一个不该出现的人,若非错认,便是自己走了眼,故出言试探。
然而,那一瞬间的破绽仿佛不曾出现过,单大夫微微一笑,道:“看来阁下与老朽有缘,稍后当以茶代酒饮上几盏,目下还是以伤者为先,请进。”
甫一入内,浓郁的药香便扑面而来,内里装潢与应如是在别处所见过的药铺别无二致,堂中有不少病患,几个年轻些的大夫正带着学徒忙活,单大夫将他们带到后堂,这里果然备有干净的水盆和细纱布,桌上还放了膏贴和金疮药。
老妪在应如是的帮助下落座,单大夫蹲下来为她处理脚伤,动作娴熟地清创包扎,再给扭伤的地方贴上膏药,老妪紧绷的身躯终于松缓下来,想是好受多了。
“得亏阁下先帮忙给关节复位,否则就要严重了。”单大夫站起身,捶了捶肩膀,回头看向应如是,“手法很是高明,阁下也是大夫?”
应如是道:“常在四方行走,跟跌打郎中学过几手。”
老妪一时不便走动,单大夫将应如是请到旁边的斗室里,亲自端了茶水来,泡的是干菊和金银花,清热去心火,放在眼下这个时节再合适不过。
山野之地,野菊和金银花随处可见,难得的是花朵完整,茶汤里没有一丝杂质,应如是端起来浅呷一口,笑道:“好水。”
单大夫脸上的笑容愈发和蔼,道:“是滤煮过后的无根水,可惜徒弟们不争气,满口恭维而不知所以然。”
“在下也只是嘴刁。”应如是放下茶盏,“单大夫若有什么话,大可直说。”
单大夫稍作迟疑,道:“阁下怎么称呼?可是与何三姑有旧?”
应如是方知那老妪的名姓,当即想起打听到的线索,心念急转如电,却是皱眉道:“在下姓李,与那位老人家无亲无故,路见不平,略尽善心,难道本镇连扶伤送医这点事也不许外人插手?”
怕他愠怒,单大夫连连摆手,苦笑道:“哪里哪里,仁心善念千金难求,李贤侄莫要误会,老朽有此一问,只因何三姑她……唉,你是初来乍到,不知其中究竟,她冲撞端公神婆,不是头一回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