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芷若道:“不是寒毒。眼下我内力渐渐恢复,玄冥寒毒自然和从前一般,被你的九阳真气一压,便即平息。你说的阴劲,却怕是我师父临终前所传的内功修为。”
张无忌奇道:“灭绝师太传给你内功?但从前我替你压制寒毒时,怎从未碰上此状?”
周芷若道:“原本这修为是好端端地在我体内,但经得十香软筋散这么一散,身上又在毫无内力时发作了不轻的寒毒,这内力复元后,就自然而然生出抵抗,重重汇聚,而我武艺低微,不能驾驭,才致这般。”
她说得合情合理,张无忌不能不信,却又觉得这阴劲诡异,不似峨眉这等名门正派所有,便又私下向谢逊请教:“义父,孩儿记得当日漂泊海上时,您问过周姑娘峨眉派的武功路数,曾断言峨眉心法同我的九阳神功本是一路,乃刚阳之气,灭绝师太又怎会有这阴寒内功?”
谢逊沉吟半晌,说道:“这道理我也说不上来,多半是峨眉派历代师父都是女子,所习内力亦特殊。你说那内劲强大,估摸着是掌门人方可习得的高深武功,自然与门下弟子不同。”
张无忌这才疑虑渐消,待得十香软筋散去除后,也不必每日替她运功,自然再探不到那阴劲的好歹。不过他隐觉得周芷若体内阴气此时虽然尚弱,但日后成就,委实非同小可,不由道:“周姑娘,尊师真是一代人杰。她传给你的内功法门高深,此刻我已觉出。你连日来许是依此用功,这劲力才愈发强大,日后或可和我的九阳神功并驾齐驱,各擅胜场。”
周芷若道:“张公子过誉了,我能学到先师十分之一的本事,也就心满意足了。但我自知武艺低微,在入室弟子中资历最浅,远的不提,便是这玄冥寒毒,我便有师父遗下功力,也是束手无策,还不是次次要请你援手相助。”
张无忌闻言,心中又不免担忧,说道:“周姑娘,我本来欲劝你修炼我的九阳神功,根治寒毒,但想到你体内那股子强大的阴气,和我学是截然不同的路子,犹恐阴阳不容,反害你走火入魔,这些天来我话到嘴边,又始终不敢要你冒这个险。”
周芷若微微一笑,道:“那有甚么关系,说不定回了中原以后,你时时刻刻都在我左右,任这寒毒随时发作,我也不必担忧。”
张无忌此人天性较软弱,一生总是受到别人的影响,感情之上更是拖泥带水,这些天在荒岛之上,他心伤殷离之死,恼恨赵敏之诈,复又怜惜小昭之去,唯与周芷若朝夕相处,只觉她是何等的温柔体贴,又想有义父主婚之意,心中便不由得待周芷若不同,其实他当真爱这姑娘么?那也未必。但眼下听周芷若如此说,想起当天约定,料来回了中土,她多也是此意不变,心中不禁甚是甜蜜。
这一日春光明媚,岛东几株桃花开得甚美,张无忌折了几枝桃花,周芷若陪他去插到殷离墓前,却见那根刻着“爱妻蛛儿殷离之墓”的木条横在地下,不知是让什么走兽撞倒了似的。
周芷若走近拾了起来,重又插好,忽听得海中鸥鸟大声聒噪,抬起头来,忽见远处海上一艘帆船正鼓风驶来,她不禁颤声道:“怎么会有船只到这荒岛上来?”
不到半个时辰,帆船已在岛外下锚停泊,一艘小艇划向岛来。张无忌等三人迎到海滩,只见小艇中的水手都穿蒙古水师军装,周芷若心中一动,不禁砰砰乱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