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还没毕业的学生,一身书卷气,很乖,说话也依旧很软。 但沈檐修清楚,他做的事,比任何人都要决绝冷漠。 断崖式分手,不听任何一句挽留,也没有任何一句解释,一走就是六年。 是他先接近的沈檐修,等沈檐修肯放下一切防备,真心接纳他以后,陆祈绵又抛下他。 平心而论,这六年里,沈檐修挺恨他的。 知晓陆祈绵在国内连个落脚地都没有后,沈檐修轻蔑一笑,故意羞辱他,“我那倒是宽敞,只缺个暖床的玩物。” 他故意说出刻薄而难听的话,就如几年前,想劝退靠近自己的陆祈绵。 陆祈绵的反应还是同当初一样,听后没被吓跑。 他脸颊染上了一点红晕,终于看着没那么苍白。 陆祈绵想,如果人生最后的光阴是跟沈檐修度过的,那死后自己一定能上天堂! 陆祈绵连连点头,仿佛怕沈檐修说话不算话,他甚至急切伸手去抓对方的衣服,眼睛放光,举手自荐:“我可以!” “沈檐修,我会很乖的。” 第6章 收留 陆祈绵就这样跟着沈檐修回家了。 他提出要回酒店去取行李,沈檐修表情不善,阴阳怪气道:“你那堆破烂有什么好拿的?” 人有钱,果然就变得铺张浪费。 陆祈绵忍不住想起六年前的沈檐修。 那时的他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整天精打细算。 陆祈绵刚跟他认识时,还当他是抠门小气。 现在一朝发达,居然忘本讽刺陆祈绵的东西是破烂,让他别要了。 资本主义的侵蚀性真的好可怕! 陆祈绵坚持道:“不行,我的电脑还有画板都在那。” “那些对我很重要!” 沈檐修并不理会,恶声恶气道:“几点了?你到底要浪费我多少时间?” “陆祈绵,你有没有搞清楚你的处境?!” 陆祈绵见他真生气了,不敢再多话,怕沈檐修嫌他麻烦,后悔收留,便想着等明天,自己回去拿。 车子一路驶进江边的高档小区。 沈檐修率先比陆祈绵打开车门,迈开长腿,跨出车门,皮质的鞋底在地面上敲出利落的脆响。 高中时期的沈檐修,阴沉着一张脸就足够有威慑力。 如今过去几年,在时光的历练之中,气场更是强得没边。 陆祈绵看一眼都抖三抖,他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自己动作慢了,让沈檐修抓着愤怒点,也紧跟着下车。 他倔强得很,即便扶着车框时有些不敢下脚,但害怕被沈檐修嫌弃,没让人搀扶,单脚站立,一只脚蹦跶着走。 他身子单薄,在夜风中脆弱而狼狈。 沈檐修在另一端,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陆祈绵。 不是陆祈绵的错觉,沈檐修好像更加生气了…… 那眼神实在吓人,陆祈绵一只脚站立,在车门边跟沈檐修对视。 他手足无措,只觉得过去这些年,沈檐修的心思更加难猜了。 他摸不着头脑,动也不敢动一下,像一只想跟着人回家的流浪狗,热络中又保持着紧张,生怕一个不小心,便会被抛弃。 这种尴尬的对视持续了近半分钟,最后是司机走上前来,小心翼翼问:“要不……我来扶着您?” 这句话犹如雪中送炭。 陆祈绵不带一丝犹豫,感激道:“那就麻烦了!” 沈檐修听见两人的对话后,便转过身,脚步飞快,也不等陆祈绵。 司机一直将陆祈绵送到电梯口,沈檐修就在他身边站得笔直。 屏幕上的数字不断跳动,直到停下,沈檐修都没有给他一个眼神。 陆祈绵抿着唇,心跳都加快了。 一梯一户的高级住宅楼,沈檐修出了电梯,径直走向几米外的大门。 化疗后身上那些淤青与针眼好像又开始疼了,陆祈绵其实想向沈檐修求助,结果对方走太快,根本不给机会。 陆祈绵只能忍着脚痛,一只脚蹦着,跟在他身后进屋。 L形的全景落地窗外,是本市最繁华的CBD核心区,挑高的客厅悬挂着进口的吊灯,中央空调的新风系统与智能灯光系统,在沈檐修踏入家门的瞬间,自动调整到了最舒适的温度与光线。 沈檐修无视陆祈绵的存在,一边解开衬衫领口的扣子,一边往三米高的黑檀木酒柜方向走去。 智能感应系统在掌心接触的瞬间,缓缓旋转出一瓶陆祈绵看不懂,但瞥一眼就知道很贵的红酒。 无论是沈檐修的豪宅,还是他现如今的穿着与习惯,都处处透着陆祈绵从未见过的陌生感。 陆祈绵低头看了看自己在摔倒时沾上的污渍,整个人愈发局促,自卑的浪潮似乎要将他吞没。 陆祈绵忍不住想,他跟沈檐修当真分开太久了。 遥想上次他跟着沈檐修回家,对方还住在冬冷夏热的破旧筒子楼里。 陆祈绵热地睡不着,在狭窄的床上翻来覆去,碰到沈檐修的胳膊,又嚷嚷着喊热,想把身上的所有衣服都给脱了。 沈檐修按着他的胳膊不让,就拿着扇子在旁边给他扇风,跟他说心静自然凉。 几年过去,这些记忆久远的仿佛是上辈子的事。 陆祈绵站在门口,瑟缩着垂下头。 沈檐修冷声开口,“不进来就滚出去。” “我,我要换鞋吧?”陆祈绵磕磕绊绊。 他其实脸皮挺薄,也挺胆怯。 生命进入倒计时后,陆祈绵终于勇敢了一次,他回国的初心想再见一面沈檐修,跟他道个歉。 但真见到人,又开始临阵脱逃。 他性格太别扭了,在医院鼓起勇气让沈檐修收留自己,厚着脸皮跟人回家,却在听见对方让自己滚时,内心又很煎熬。 陆祈绵咬了咬口腔内壁的软肉,低声下气道:“沈檐修,我穿哪一双?” 他手足无措,狼狈得像一只小脏狗。 沈檐修只是看着他,沉默的片刻,缓缓开口,“你左手边的鞋柜里,有新的拖鞋。” 陆祈绵这才松了口气,姿势别扭地去拿拖鞋,换拖鞋,一只脚蹦跶着进去。 屋子很大,也很干净。 但只有陆祈绵跟沈檐修两个人,便安静得有些冷清。 沈檐修自顾自饮酒,上楼,换衣服,一点儿也不管陆祈绵。 陆祈绵像只误闯人类领域的小鹿,他茫然无措,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便硬着头皮,忍着脚踝的疼痛,扶着楼梯慢吞吞往上爬。 沈檐修在衣帽间里换好衣服出来时,陆祈绵终于爬了上来。 “你……”沈檐修欲言又止。 生病以后的陆祈绵体力很差,爬个楼梯都累得气喘吁吁,脸色都苍白了许多。 陆祈绵捏着外套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