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元初拒绝过,但胡嬷嬷说这是为她好。只道郡王再是岌岌堂堂如山如河之人,那也是个情。欲正常的方刚男儿,哪个活腻的奴才,敢就床帏之事指导他一二?
况且这尤云殢雨,外人多言不得,“娘娘只能靠自己努力才能多得郡王宠幸,换后宅稳定。”
但冷元初如今想不得那么远,温行川的确有人间无二的好体魄,但她渴慕的是尊重,是温行川对她毫无保留的爱,是她的喜怒哀乐件件有他回应。
而不是仅仅作为郡王妃,满足温行川的床笫,却得不到他的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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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为大燕将士祈福的日子。
当冷元初乘坐宫廷指派的高大轿辇,跟随亲王妃赶到聚宝门外的长干寺时,乌泱泱的女子们顷刻安静下来,都在屏气凝神,注视郡王妃那陌生又艳绝四座的面孔。
不管是看在温行川本人武可开疆平乱、文可治世安邦的卓越风姿,还是看在他身为皇帝唯一嫡孙、未来皇位唾手可得的身份,这些首府各大官员家的夫人,从建元之日起便想方设法让女儿能入韩阙郡王的眼。
哪怕手段卑劣些。
但温行川好巧不巧全都躲过去,是以郡王坐怀不乱的好名声传遍首府。
得知未来帝王明媒正娶的是越国公的幺女后,不管多高的官员家眷都泄了气,只能在羡慕与嫉妒中眼看郡王妃之位被夺了去。
在绍兴钱庄里,冷元初是在各色人堆里穿梭成长,轻松看穿在场诸位目光中的吃味,心里有数,步步生莲,目光坚定跟随亲王妃率先进了大雄宝殿。
诵经一场要一个时辰有余,冷元初跪在拜垫上挺直背部没有丝毫颤抖,完全听不见身后女眷们摔倒的动静,无念无想举着《药师经》,跟随方丈和一众比丘虔诚颂念,为北伐的燕军祈福。
两场诵经毕,不光是其他女眷,林婉淑也有些吃不消。
冷元初缓了缓麻木的腿先站了起来,轻轻扶起林婉淑,要她们看到亲王府婆媳和睦,是为表率。
结束后,众人来到石子岗参加素宴流席。
再过些日子到了梅雨期,各家小姐都乐意趁此机会好好游玩,当然没忘挨个向两位王妃请安,冷元初端坐接受行礼。
今日宁县主没来,开席后冷元初只安静坐在主位,就着什锦菜和茶干吃了些口味尚可的素面。
待到大家都吃好三三两两走开,冷元初看出林婉淑要与别的夫人谈私事,带着侍女走去远处凉亭歇息。
稍坐一会,便有人特意来与她行礼。
“向娘娘请安。”说话的女子梳着双螺髻穿着青兰纱裙,海青搭在臂弯,鹅蛋脸上一双桃花眼明亮。
“你是?”冷元初见这女子方才没被介绍过,只得问一问。
“我叫甘棠,娘娘唤我甘小妹就好,我是文华殿大学士的孙女,最小的孙女。”
“哦,我知道了!”冷元初忽然想起距大板巷不远的豪华官邸,“你是甘乾大人的孙女?”
“正是!”甘棠眉眼弯弯,笑道:“娘娘看我是生面孔,我看娘娘也是生面孔。要是您在江宁府长大,我们从小就会认识了!娘娘和大燕同日生,实实在在是太有福气了!”
“哪里,哪里。”冷元初用手帕轻轻遮面,问道,“甘小妹是几年生人?”
“我与娘娘同年,我是三月生人,所以要娘娘唤我甘小妹就好!”
“好啊!”冷元初没想到还有比她热情的女子,与甘棠聊得开心。
“到了七月我便是要入宫做女官了。”甘棠说着,眼睛仿佛闪着星光。
“女官?你还没有订亲吗?”冷元初知道做宫廷女官五载后才可归家,她是大世家女儿,甘大学士怎未提前订下一门亲事留住孙女?
“我是自己想去的。悄悄和娘娘说,我想去做供膳女官,娘娘能帮我一把吗?”甘棠说着,面向冷元初眨眨眼,满是期待。
冷元初被她这幅贪嘴模样逗笑了,想应不算大事,答应了她,“好,我尽量。”
谈话间,她的视野里闯入一个头不高但走路带风的年轻女子,身后跟着几个新簪头花的年轻女孩。
“与郡王妃请安。”来者语气不恭。
冷元初问道:“你是?”
“回娘娘,我是鸿胪寺卿的长女,我叫郄娅。”
“哦。”冷元初没多言,等她开口。
郄娅冷笑道:“怨不得郡王殿下此前拼命抗婚不成,终究是我们这些小门小户的比不过娘娘的好出身!”
“抗婚?”冷元初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