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娘娘不知道?”郄娅环抱双臂讽刺道,“上个月殿下为了抗婚失踪一段时日,还不是被陛下一道圣旨叫回来被迫娶的您?”
未等冷元初回应,甘棠先站起来急声呵斥:“郄娅你怎敢以下犯上!不要命了吗?”
郄娅个子高,不怕这个小身板的甘棠,冷笑一声回道:“我这也是为娘娘好,大家都听说娘娘接亲那日被丢在渡口,您知道何故?”
冷元初竭力控制情绪,没有回应。
郄娅回头扫视她的跟班,大声说道:“那日殿下去哄外室了呗!”
凉亭下一片寂静,郄娅抱臂斜站着,细狭吊梢眼在上下打量冷元初不停。
“外室?”冷元初启口,“如此编排皇族,你不怕掉脑袋?”
“郄小姐不怕。”女众里有人喊道,“郄家长公子是殿下的伴读,消息可比我们灵通。娘娘,我们也是好心告诉您,
任谁新婚大喜之日被夫郎抛弃,都难过啊。”
“就是就是。”
冷元初面色未动,道:“你们可知那姑娘在哪里?本宫想见一见。”
郄娅只偷听长兄提过郡王经常出入一处私密的地方,道:“在门西的养虎巷呢。”
“郄娅!你不要胡说八道!”甘棠猛然起立连声打断她,回身与冷元初福礼道:“娘娘切莫信她!郡王殿下不是这种人!他曾发过誓只娶妻不纳妾的!”
“殿下是说不纳妾,”郄娅推了甘棠一把,看着冷元初毫无忌惮,越说音调越高:“我长兄说了,是要娶平妻呢!”
“那本宫是要和殿下说好,主动迎回来做姐妹!”冷元初再难忍下丢下这句,看郄娅阴晴交替的脸,在石桌上的拳头攥起,沉声呵斥:
“你出言不逊,看在今日是为出征的将士们祈福,本宫不愿见血光。但你敢妄议郡王,本宫绝容不得你这般无德无礼!”
“来人,传本宫口令,郄家女子皆禁足一月,由王府掌教亲自教教你们怎么做人!另把她方才说的话记下来,让鸿胪寺卿看看他的女儿多有出息!”
“啊!不要碰我!”
王府的侍女三下五除二把郄娅拖走。
冷元初冷眼扫过几个戴着发饰战战兢兢的女子,凛凛开口:
“今日是戒日,但你们满头首饰花枝招展所谓几何?心中可还有虔诚之心!来人!摘了她们的头花,即日起禁足七日,日日端正抄录《药师经》赎罪!”
“娘娘恕罪!恕罪……”
待到她们都被拖了去,冷元初再度坐下,片刻竟有干呕的症状。
甘棠以为郡王妃害喜就要奔走寻医,被她一把拽住。
猛烈咳嗽后冷元初坐直身子,强行维持着面上的平淡。取下腕间温行川留给她的星月菩提手串,弃在石桌上。
她能有今日皇室宗妇的权力,还得拜温行川所赐,但她在拥有权力的同时,要有接纳温行川拥别的女子入怀的自觉。
最初李夫人提及心上人之事,她虽心中难过,但想着只要她做得好,与温行川举案齐眉、共挽鹿车是可求的。
可如今郄娅的话在她心里埋了种,若温行川已与那女子私定终身,那性质完全变了。
从前想那不过是温行川飘渺的单相思,可现在却是他们真的有染,倒像是她冷元初真的做错了。
冷元初背过身,看着山坡中的小水泊倒映着白云逐渐眩晕,不知今后该如何面对温行川。
今日的她能凌驾于其他女眷之上,因为她是郡王妃、借了郡王之势,但她真的不想和一个与其他女子媾和的男人做长久夫妻,哪怕他是未来的帝王。
她宁可嫁给平民,一生一世一双人,也不愿为了王妃、后位,与其他女子共侍一夫。
可要她如何启口,直接问温行川吗?若他亲口承认,往后她又该如何?
和离?接受?
甘棠原本沉浸在觉得郄娅活该,忽看到冷元初面中凝色双眸无神,立刻好言宽慰道:“娘娘别往心里去,都是谣言。”
冷元初思考下,谨慎问道:“你说殿下发誓只娶一妻,是真的吗?”
甘棠点点头道:“是真的,祖父说的。”
冷元初有些意外,再问:“郡王他是什么样的人?”
“嗯?民女只听说,他受过最严苛的帝王之术。”甘棠绞尽脑汁宽慰她,“若论礼教,郡王不守,那天下人都不必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