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元初与佩兰谈的,是她已有三个月没有来月事。
不调之症,不管是大燕的国医还是巴尔卡教堂的医生,都没有给她治好。
但佩兰不知小姐与知公子是否真的……在她看来,过去这三载,小姐和知公子就像普通的商人夫妻,有着共同的经商话题,能在她听不懂的市场行情中聊得投机。
与各种肤色的客商议价博弈时,知公子会按小姐的心思由她出面,只在获利最大的价格处交换眼神。
小姐与公子就像有心里感应,一个眼神一个抬手就知道彼此要做什么。
谈成一单生意后,知公子对小姐更不吝夸赞,就像小姐儿时在钱庄学习时一样。
如此,哪怕他们才来阿拉贡几乎算是一穷二白,也能凭着在钱庄认识的人脉和卓越的能力,逐渐成为王国新贵。
但,小姐其实并没有公开回应过知公子的爱。她一个丫鬟都能看出知公子对她喷涌的爱意,可小姐只是当他是堂哥,是亲人,而非夫君。
所以她得知小姐月事不调,首先想到的,是问小姐是否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与知公子捅破窗纸。
冷元初自然是摇头的,但她不知道,门外的夫君仅存的自信被她的沉默击垮。
温行川正要推门而入,又听屋里人问道,“那小姐,您,真的想和知公子成为夫妻吗?”
门外人的呼吸停在嗓子眼。
但这次,冷元初开口说,“我想。”
“可是小姐,您并不爱他。”佩兰绕到冷元初身后为她梳发,歪头问道,“或是说,小姐对知公子的爱,并非男女之爱。”
冷元初轻笑,“你不肯寻个男人成亲,到像行家里手,指点起我来了。”
分明是打趣话,但佩兰很急笑不出来,严肃回道,“因为我知道小姐望向知公子的眼神,还和从前一样,您其实,仍是把他当成堂哥。”
她见过小姐望向温行川的眼眸,潋潋桃花,无尽渴望心上人的回应。
但对冷元知,小姐的眼眸里有情有义,唯独少了那最重要最热烈的欲念,少了独属于男女之爱的情丝。
冷元初微微侧头,拽住佩兰的手仰视她,平缓说道,“以前是我迟钝,还在堂哥身边叽叽喳喳探讨绍兴十里八乡的良家才女,都被他找各种理由拒绝了。我哪敢想过他是对我藏了心思?不过,如今既知道他爱我,我一定要嫁给他的。”
“为什么?”佩兰疑惑,“您不是说不会嫁给不爱的人吗?”
“……”冷元初踌躇起来。
门外的温行川一字一句听着,心悬在半空。不爱,她原来不爱——
“爱吧。”冷元初咬起手指,沉默很久说道,“我因为爱过温行川却得不到回应吃了很多苦,我想,知哥哥也一样。如果我不回应他,他该多伤心啊。”
冷元初想到冷元知心情就会变好,坚定了想法,“和哥哥在一起的生活是可以畅想的,他说过会对孩子们视为己出,但我应该为他生一个孩子,儿子可以继承生意,不过女儿也行,只要流着他的血脉就行。”
“……”还没等佩兰再说什么,门被推开。
冷元初见到温行川的第一时间站了起来。
她每次见到温行川,第一反应便是手指紧张缠绕在一起,半长的丹甲深深陷进皮肉。
方才的话不知道他听到多少,尤其是她无意间说起景程。温行川是闻一知十之人,他若猜到景程是他儿子,一定会抢……
不,不行!
女子忽然难过,她明明想要与前夫一刀两断,却次次在他身下丢了自我。她现在,和那些明明有丈夫,却游走在巴尔卡王公贵族之间、贪图享乐的情妇有何区别?
冷元初背过身的同时,被温行川一把拽到腿上坐稳。
她挣扎想走,再被温行川按在臀侧,很暧昧的位置。
冷元初紧张起来,不受控想起她与温行川翻云覆雨时的感受,酥酥麻麻的感觉从男人的掌心处传遍四肢。
每次被温行川按住,理智告知她必须逃离他。
可当温行川吻她,按住她的唇瓣与花珠时,她会失去全部的清醒,迎合他的攻势。
她唾弃这样的自己:明明早已穿着白纱与冷元知在教堂交换了誓言,现在却被温行川脱去衣衫纠缠不息,像什么话?
她与温行川的婚事没有敬天敬地,没有按礼教水到渠成,忤逆了千百年来的规矩。
肯定没有得到神佛的庇佑,才让她遭那么多罪!
讲句难听的话,她不过是温行川圈在身边的一个没有名分的女人,与那些金发碧眼的情妇又有何异……
冷元初伏在温行川的怀里无声哭了起来。
温行川轻轻抚着她的头。
他知道她因何而哭,为了另一个男人,在他的怀里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