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元初松手躲过她的拉拽,随即照着那张多了更多划痕与创伤的左脸,狠狠打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是你方才胡言乱语,毁我清白的随礼。”
随即照着右脸,反手再打了第二个巴掌。
“这一巴掌,是你在钱庄散布造谣我是童养媳的回应。”
冷元初看到李昭漪拿起床边秀筐里的剪刀,在刺向她时被她轻松握住手背,将那闪着烛光的剪刀顺着行凶者的力度戳进李昭漪的左颈!
“这一刀,是你父亲卖国求荣,让一城百万百姓枉死在倭寇的屠刀之下,是你罪有应得的第一刀!”
李昭漪痛苦捂住伤口,嘶嘶作响:“痛……痛,救我,救我啊夫君!”
她哀哀看向哈日查盖,从祈求到咒骂:
“哈日查盖!你你为她,要眼睁睁看着我死是吧!我还是你孩子的母亲,你杀我,不怕遭报应吗!”
“李昭漪,我真可怜你,为了一句假话被骗身,听说你舍命生了孩子?”没等哈日查盖表述什么,冷元初抢先说话,语气轻佻又字字清晰:
“李昭漪,你一个替身与传宗接代的工具,还幻想索要什么真心?你记住,可汗当年是看你腹中婴孩收留的你,是你没本事,让大汗厌嫌你!”
冷元初看向哈日查盖。
“娘娘所言无错,李昭漪,你本非良人,能被我留在身边,不过是看在你与元初都为汉人女子,如今我也想通,留你在身边终究是错误的,若因你大燕的君主与百姓与兀良哈结仇,是我做首领的误失。李昭漪,自尽吧,你犯下的罪孽,就到此为止吧。”
李昭漪的指缝渗出血,划过她瘦到骨节凸起的腕骨,洇入身上那件凌乱不堪的赤色小衣。
“冷元初,你杀了我。”李昭漪已经说不出话,呛血前咬着舌头强迫清醒:
“是他给我的灵犀断,你总摆出人间清醒的模样,又帮了天下最恶的人杀了我。”
“我怎么会死,冷元初,你怎敢杀我?”
冷元初,我好疼啊。你救救我,好不好。
寿康宫外,温行川披着几重玄衣与鹤氅,撑着用黄金雕刻的权杖立在最近的窗外。
下午他严词斥责了冷元初,她依旧坚持己见,用他眼中最低劣的方式,帮着她的仇人杀死另一个,登不上台面的女子。
他听到李昭漪的声音,久经沙场的他知道,她是活不了了。
随即,细微又异常的声音传来,而后咕咚一声,在李昭漪逐渐气绝的附近无尽放大。
第77章
另一面,箍桶巷锦荷院旁的无名小庭院里,佩兰已经没有任何蔬果和谷米喂饱景程和她自己。
她贴着宅门缝,谨慎观察门外,听人议论锦荷院的叶管家终于离开此地,长嘘口气,又瞧那朱家门前套马的马夫,一边收拾马车一边和送菜的庄农说:“你想要老朱爷下个月多给你十两银子?哎呦你可别往刀上撞咯。”
“又怎啦?”庄农抹了把汗,不解问道。
叶管家道:“老朱爷早一载前订好的来自马六甲的香料,因陛下那什么闭关海禁,大帆船无法登岸!”
“那又怎……”
“哎呦那船,在明州港外飘了整整二十日,差点因为抢滩被火炮击中!”叶管家压低声音,似是在说了不得的事情,“老朱爷这两天急得,破天荒骂了大夫人几句,夫人回娘家了!哎,现在宅里一团糟,你就别添乱了!”
庄农听这意思最近涨不了钱,站在朱宅前长吁短叹:“……唉,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话音才落,老朱爷匆匆走出宅门,叼着烟壶的褐唇骂骂咧咧:“那帮吃干饭的朝臣也是,怎就纵容皇帝小儿出这么个不顾百姓死活的决定?我这去找那冷二爷说说理!”
喧闹声随着马夫高喝闪路渐渐平止,佩兰听在耳中,心里有了数。
待到月色渐浓,她把景程绑在怀前,四下打量后小心翼翼出了宅门,快速奔出箍桶巷,拦住一个马车塞了一大把银票急急道:“去阁老巷怡园,钱别找了!”
马夫看都没看收在怀里,待佩兰坐好挥鞭揍马,紧赶慢赶来到冷二爷高大挺派的檀木门前。
“来人,来人啊来人!”佩兰拼命拍了几下门,再拉拽墙角处的暗线,随即整个怡园里都响起急促的金铃声!
这是只有自家人知道的招呼方式,大门很快被打开。
“我要见冷二爷。”佩兰抱着孩子边走边与门侍急言,没想到就在两个门侍关门光景,那衣着朴素的马夫也挤了进来!
“叶骏?!”佩兰看清楚后受惊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