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界,胸襟都远超于常人。扪心自问,若是自己,给了人这么大的恩情,不挟恩图报已算是良善,万不可能同他一般。
崔道娘子进了这间屋子以后,头一回真心地,发自内心地躬身行了一个叉手礼:“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这很重要吗?”杨卿君漫不经心地开口,顿了顿,甚至于有些冷漠道,“如果顺利的话,你我今后,反正也不会再相见了。”
虽然这话残忍到有些不近人情,但崔道娘知道他说得是对的。若是平日里,凭借她的身份,无论是漕运分帮副帮主,还是能够调动甲级以下所有资源的荟商令,那都是万不可能接触到的。
崔道娘自内间而出的时候,怀里揣着那硬邦邦的荟商令,精神便神还有些恍惚。
那瘦弱的男人仍旧兢兢业业地守在挂有珠帘的门前,见了崔道娘出来也没有任何动作,低眉顺眼站在那里似一尊雕刻成门神模样的石像。
看见他,崔道娘忍不住在心里想,他能摆脱自己的妻主,跟着内间的那个人,其实是幸运的。她深深叹了口气,想到了自己远在家乡的幼弟。
如果可以的话,崔道娘当然希望自己的弟弟可以嫁得好人家,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地同妻主过完一生。可这世间男人多苦楚,假如,假如真的生活不顺利的话,她打心眼里盼望幼弟也能够遇到像内间里那位公子一般的贵人。
第22章
崔道娘顺着杨卿君的口头指引找到了白若松所在的船舱,还未敲门,便听见里头传来了嬉笑怒骂之声,于是先在外头站了一会,等里头安静一些以后才伸手敲响了门栅。
“不好意思,请问白娘子在吗?”她尝试用一种不急不缓的声音开口,却不曾想因为紧张而有些颤抖。
门内的声音突然都消失了,在死一般的一阵寂静之后,崔道娘听见有人说了一句“闪开点”,随后便有脚步声一路行至门前。
“咯吱”一声,门栅被打开了一条小缝,露出一只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滴溜溜转悠着往外看。
“崔娘子。”眼珠子的主人开口,有一些怯生生的感觉,“那个,你有什么事吗?”
崔道娘感觉真是奇了怪了,这白娘子昨日是这个性格的吗?
等下,这种感觉怎么刚刚好像也有过.....
崔道娘赶忙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把奇怪的一些联想甩了出去,双手交叠作揖道:“娘子安,在下今日特来为昨日之事,同娘子道谢的。”
“哦......”白若松扒着门缝想了会,点头道,“好,那我收到你的道谢了,你回吧。”
崔道娘:“?”
崔道娘倏地抬头去看白若松,发现她圆润的黑珍珠一般得小鹿眼中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种不满,亦或是什么揶揄。
她好像是真心觉得,你来道谢,我收到你的道谢了,你便可以走了。
崔道娘觉得自己的头有些疼,只得暗示道:“在下还有谢礼想给娘子。”
白若松点了点头,将门拉开了一点。崔道娘看她这个动作,还以为她侧开身子让自己进去,抬起的脚都准备跨出去了,却见她自大了一些的门缝里伸出了一只手,手上甚至还沾着一些晶亮的油脂,散发着一股羊肉馅蒸饼的味道。
“那你给我吧。”她说。
崔道娘:“??????”
门内,老实人李逸见此蹙起眉头,侧头去看孟安姗:“她这是在干嘛?”
孟安姗吃完四整个大蒸饼,正用帕子擦着自己的手指缝,闻言耸肩:“不是很明显吗,她不想让人进来。”
“干嘛不让人进来?”
“我怎么知道,她是我上官,上官的事情少打听。”
门外,崔道娘的脸痛苦地皱成一团,她下唇翕动,半晌才吐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绢帕包裹着的东西,一边递过去一边无奈道:“如此,那在下便......”
她的话还没说完,白若松隔壁船舱的门就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穿戴整齐的易宁冷着脸自门内而出,眼锋像刀一样扫过来:“一大早,到底在吵闹些什么?”
她说得应当是白若松她们的船舱内的孟安姗和李逸相互喂招的动静,毕竟她们二人在折腾中将凳子都踢翻了,动静十分之大。易宁想必是一大早被吵醒了,冷着脸起床洗漱穿戴之后,才开门过来想教训她们,却刚好赶上了崔道娘前来。
崔道娘可不知道这些,只以为易宁再说自己,立刻缩着脖子就要道歉,却听白若松抢先开口道:“哦,刚刚是孟安姗晨练呢。”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gt.)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