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若松闭着眼睛坐在原地好一会,心里数了一百个数,再睁开时已经能微微视物。
这个所谓的“禁闭室”里头什么都没有,四面光秃秃的黄泥墙壁凹凸不平,潮湿的泥土地面上只薄薄铺了一层稻草,角落里似乎摊着一块什么东西。
白若松靠着腿弯挪动过去,弯下腰刚靠近那块东西,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直冲天灵盖。
原来这是一块带血的布条,边缘是松散的纤维,应当是从衣摆上扯下来,临时当做包扎伤口用的绷带了。
看来那些被虏来的男人,应当是先被关在这个房间里,被黑暗和饥饿,甚至有可能还有酷刑,给消磨掉了意志,然后才被带进暗道的。
但是如今是特殊时间,明日就要出货了,并没有太多时间来消磨她。白若松猜测,最晚今天晚上,自己应该就会被带进暗道。
口中充斥着铁锈味,下唇高高肿胀着,麻木了感觉,倒是不感觉怎么痛,就是有些发热。膝盖被那个女人在沙地上拖了一下,火辣辣地,一动就能感觉砂砾在伤口里头摩擦。
白若松贴着墙壁,喘息着,后脑勺找了一个黄泥墙的凹陷处,把自己固定在那里,闭上了眼睛。
不管如何,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养精蓄锐,晚上还有一场硬仗。
一天一夜都没睡觉的白若松本就疲累至极,一闭上眼睛,立刻就陷入了沉眠。
“咚”一声,似乎是铁质的东西落在了地上,把白若松从一片深渊中拉了出来。
她睁开酸涩的眼睛,犹感到一阵恍惚,觉得自己可能只是刚闭上眼睛,也可能是睡了好一会了。她不太确定,脑袋沉重得像一块巨石,脖子几乎都要支撑不住。
锁链卡哒哒哒地碰撞着,有人推开了那老旧的门板,橙红色的天光一下透了进来。
白若松被光耀得眼睛生疼,侧着脸躲避着眨巴了好几下眼睛,才终于渐渐适应了过来。
原来外边已经是傍晚了,晚霞漫天。
一个身形细长的女人半佝偻着身体,背光站在门口。
白若松靠着墙壁睡了大半天,反绑的手臂都变得不像是自己的了,又肿又麻,只要稍微动一动,都像是有蚂蚁在沿着啃食血肉。
她吸了口凉气,一边不动声色地缓缓活动着手臂,一边盯着那个女人。
因为背光,白若松一时看不清这人到底是谁,直到她开口。
“其他进来禁闭室的男人要么哭哭啼啼,要么大声咒骂,你却还能睡觉。”女人勾唇讥讽,“看来心态不错啊。”
白若松听着这个嗓音,心情沉了下去。
是刚刚那个拽她头发的女人。
第68章
门外的守门人不见了,白若松不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能有使唤守门人的权利,所以应该是被她骗走的。
那根用来缠绕门板的锁链一头握在女人的手上,另一头垂落在地面上,随着她抬脚走进来的动作,拖在地面上发出连续的咣当声响。
白若松脑内警铃大作,下意识蹭着地面后退,可她的背后就是墙壁,已然退无可退。
“听说你的妻主被打死了?”女人讥诮道,“哎呀,真是可怜啊。”
白若松抿唇瞪着女人,背在身后的双手手腕却不住地挣扎着,企图挣脱绳子的束缚。
那个所谓的“二当家”在绑她的时候并没有留情,手指粗的麻绳缠绕了四五圈,勒得手指头都有些血液不顺畅,根本不是随便挣扎一下就能挣脱的。
“你在寨子大门口听到她们的谈话,应当已经明白了吧,你迟早是要被卖出去的。一件货物罢了,居然还惹得我被家姐教训!”
女人恨恨地磨了磨牙,在白若松面前半蹲了下来,伸出一根指甲缝里黑黢黢的手指头,挑起了她的下巴。
白若松是打马游街的时候,能让万人空巷的探花娘子,那一分昳丽殊色教多少小公子魂牵梦绕,扮成男装了也当仁不让。
女人看着白若松垂眸敛目的乖巧模样,那指尖触碰的一点肌肤柔嫩细腻,被她挑着抬起下颌的时候,还会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脖颈。
女人不自觉咽了口唾沫,在那一瞬间,她突然改变了主意,咧开嘴笑了起来:“我本想教训你一顿的,但是如果你愿意伺候我一回,我便饶了你。”
说着,她晃了晃手中那根三指粗的铁链,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白若松克制着自己面上的表情,却偷偷咬紧了后槽牙,觉得胃里一阵翻腾。
她是女人,根本不用怕眼前的人对她做什么,可也不能不反抗,万一被发现了裹胸布,身份就会暴露。
忍住,白若松。
她对自己说,只要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无论这个人做什么,你都要忍住,都是女人不吃亏的,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