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闻钟闭上眼,张大嘴,一口咬在那条小鱼鱼背上!
腥味立马铺天盖地地传来,方闻钟压根不敢看,一鼓作气吃下去就行!他还准备咬下一口!
萧疏已经在上面看呆了,整个人站起来,又是无奈,又是心疼。
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把自己当成个无依无靠的小野人在养啊,他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水汽,萧疏闭了下眼,很快,方闻钟第二口还没咬下去时,船另一端好像响了一下。
他回头,嘴上脏兮兮地往那边走,走近一看,一扒拉,原来在一堆小破烂里还有一只破锅子,咦,他诧异,还有能生火的小炉子?
他拿起来,不可置信地对着太阳看了看,许久,腿麻了,站起来时,方闻钟已经控制不住脸上大大的笑容,这条船真是小宝藏,什么都有。
终于不用吃生的了,他少受罪,萧疏的眼睛和心灵也少受罪。
船下咕嘟咕嘟冒着香喷喷的鱼汤,船上萧疏顶着大太阳坐着,在视角盲区一直瞧他。
方闻钟不知晓,这条船,从那一晃开始,就不止他一个人。
这条自以为艰难又孤独的边关之路,也不是他一个人在坚持。
一上一下,从太阳高照到慢慢落下。
夜晚时,方闻钟彻底瞧不到萧疏了,萧疏便舒展了些,就躺在船上,萧疏修船时,特意把乌篷做的又高又大,正好方便他此时。
接下来一天一夜,方闻钟就这样抓鱼吃鱼做鱼,度过了安稳的一天,船上堆积的小破烂可能有点多,有时候总会垒不住掉下来响一下,方闻钟由一开始的警惕,后来慢慢习惯,也算是找点事做,他细细数着船上的东西,像发现什么好宝贝似的,还叫他捡到一只特别好看的贝壳。
他拿着贝壳在夜色下看,夜风很凉,原来铺在身下的一块皮毛被他裹在自己身上。
自己给自己找事做,也就不那么无聊和害怕了。
“送给殿下,”他偷偷把贝壳装起来,塞进怀里。
很快又取出来,然后再怎么看都嫌弃它有点普通了,“殿下才不会喜欢呢,”他丧气地把贝壳扔在船上,不要了。
最后半天的水路,却突然迎来了暴风雨。
天刚刚亮,方闻钟计算时辰,应该是辰时,可云层很厚,遮挡住了光,一会儿传来闪电和雷鸣,方闻钟警惕地躲在船里,手指紧紧抓好船只。
水面晃动起来,很快,大雨落下!
风也越来越大了!
方闻钟不敢冒险划船,只能非常勉强地控制着船的方向和稳定。
可他渐渐害怕起来,风雨飘摇,让他有种寂静的水面只有他一个人无助的错觉,大雨加上电闪雷鸣,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裹挟着飘到别处去!
船桨快落在水里了!他一下扑过去死死抓住,很快,他被淋湿了大半。
方闻钟躲在乌篷下,凑合能挡住雨,他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外面。
最坏的结果快来临,船只被高高扬起,方闻钟有种下一息就要翻船的错觉,他早拿好了所有最重要的东西,都准备如果真不行了再跳入水中!
他能游多远游多远!
方闻钟很害怕,但他不敢表现出来,也没人能让他求助,他生出一股害怕完不成任务的感觉,害怕再也见不到殿下,害怕葬身在这水中,谁也找不到他的尸体。
那片贝壳被他重新捡起来,死死硌着他的手。
方闻钟此时低头,才发现萧疏给他的戴在手指上的银色小环一直都在,他突然就生出了一股勇气!
他一定可以的!
整个人扒在船上,打算看情况不对就另寻他法!
雨滴越来越大,早淋湿了他的头发,雨水滑过他的眼皮,他茫然又坚定地死瞧着前方。
就在船又一下仰起来时,突然,它稳稳的翘起的一头!猛地落在水面上!砸起巨大的浪花!
好像突然有一股外力让它不得不飘在水面上稳稳行驶,然后再任外界如何喧闹,船只一直八方不动。
黑暗和暴雨间,方闻钟好像看到了一个高大的影子,落在他的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