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昭野其实早就知道了,只不过故意让人晾着他,齐清淮还以为是狱卒不肯为他通传,只好拿了自己已经怀有五个月身孕的妻子发间剩下的唯一一根素簪子贿赂了狱卒。
终于见到了谢昭野,短短几日,自己就成了阶下囚,连身干净的衣服都没有,不禁一阵苦笑。
“还以为,还以为谢兄不会再想见我,没想到谢兄还愿意念及旧情。”齐清淮摇摇头。
谢昭野叹息一声,“齐兄,实在抱歉,我也不知道事情会演变成如今这种境地。”
“这又不是你的错。”齐清淮闭了闭眼睛,然后突然扑通一声跪下。
“谢兄!我知道自己十分厚颜无耻,但,但我想求你救救我的妻子!她已怀有五个月的身孕,我的孩子还没出世……谢兄,求求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谢昭野微愕,“……嫂夫人竟已怀有身孕?”
他赶紧扶起齐清淮,“齐兄快快起来,我怎么能受你这一跪?”
只是把人扶起后,他又一脸为难,“齐兄是个好夫君,也是个好父亲,只是……这是皇命,原本若是没有和北狄勾结之事,贤弟也打算向陛下进言,轻恕齐府的罪过,特别是如齐兄你这样始终未曾参与,只是被牵连了的无辜人。”
“奈何,陛下一听查出了齐太傅暗中与北狄有来往一事,直接发了大火,贤弟也只能以审问为由暂时保下你们,否则,陛下当时盛怒之下是直接说要满门抄斩的。”
齐清淮听后,双腿一软,忍不住倒退数步。
“就,就无回旋的余地了吗。”他掩面。
谢昭野看着他,脸上也是为难与不忍交错。
“……倒也未必。”
齐清淮飞快地抬起头,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也没精神擦,一把抓住谢昭野的手臂,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谢兄有办法?”
谢昭野面上挣扎,许久后才下定决心了一般,“原本我是不该和齐兄说这些的,但齐兄还年轻,嫂夫人又怀有身孕……就当是谢某的私心。齐兄,或许可以去劝说一番齐大老爷和另两位叔伯。”
齐清淮自始至终只知道花钱,没有参与后幕后这些事,但他亲爹和几个叔伯可不一样。
真要让齐家供出什么来,也只有这几人说出的话会更可信些。
——是梗着脖子等全家抄斩,还是给齐家留下一条血脉呢?
啧,真期待。
……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直到,太子染疫的消息传回上京。
第43章
“涂姑娘!殿下今日如何?”
默书一见涂鄢出来, 连忙上前。涂鄢刚从村子里出来,身上的衣服还沾着污秽,赶紧退了几步。
她眉宇凝重, 只有两个字, “高热。”
昨日是高热, 前日也是高热,这高热竟是一直没退下去。
“涂姑娘,我——
涂鄢知道默书担心, 更知道他又想说什么,只好打断他, “烬哥哥说了,这些日子, 金州事务暂时都交给你了,默公公,听烬哥哥的吧,他也没别人可以放心的了,不是吗?”
“而且孙太医他们那儿已经有进展了,我现在就是要去找他们。”
默书意识到什么,嘴唇抑制不住激动地发颤, “您的意思是, 找、找到治愈的办法了?”
涂鄢没把话说死,“希望如此。”
和这些百姓不同,江烬梧身体里还有更棘手的玩意儿, 她也害怕再找不到治疗鼠疫的办法, 万一他体内那只蛊又在这时闹腾,连她也一时无措了。
江烬梧住进隔离的村子已经有七日了。
原本他是想先瞒下此事,担心有人趁机生乱, 但没想到,不知道是谁在城内散播谣言,把太医署的太医们解剖尸体的事情传得到处都是,编得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当初江烬梧虽然应了解剖的事,但因为这种事情到底有违天伦,不容易被人接受,因此,涂鄢和太医院行事一向是避着人的,单独设了一处院子做解剖研究,连金州那些官员都不知道那处院子是做什么的。
江烬梧才被确诊,没多久,把太医们解剖的事和高立身放火焚人的行径放在一起,这种谣言还特别在那些被用作隔离的村子里散步得很广,以至于当天就有一批病人惶惶不安之下拿着家里的锄头镰刀攻击守卫,想冲破防卫。
守卫们不敢伤人,只能躲着,好几个在混乱中被扯下了浸了药汁的面巾,虽然他们都喝了预防的汤药,但也不得不暂时隔离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