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不理她,只拽着谭椟往里走去,谭椟这才注意到,她没有穿鞋袜,脚腕上是叮铃作响的饰物。
谭椟突然意识到,猛地一停,开口:“你,是次生?”
女子松手,摘下斗篷,笑得阴森:“是我,殿下。”
谭椟看到她的脸,惊恐的睁大眼睛,他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下跌坐在地,说不出话来。
这张脸,分明是自己的母后!
谭椟瞧过母后的画像,白皙的皮肤,一双眼柔情似水,红唇微微勾起,俨然母仪天下的邬后。
可,这张脸出现在次生的身上,诡异不已。
谭椟想跑,被次生拽住:“来都来了,不坐坐吗?”
谭椟奋力挣扎,只听到次生幽幽道:“唉,没办法了。”
·
谭椟被香熏得头疼,揉着侧穴起身,等意识清醒,看到自己周身,不,是整个屋内都是这种香雾,若有若无的飘进谭椟的鼻子,刺激得他偏头打了个喷嚏。
“呦,醒了?我的殿下。”
谭椟始终无法适应次生的声音,后背一凉,翻身下了榻,却因为屋内只有摇曳的烛火,没看清次生在哪,两人撞了个满怀。
一时,屋内叮铃作响。
“谭旭笙,你给我起来!”次生气急败坏声音从谭椟身下传来。
谭椟手忙脚乱的从地上起来,秉持着君子原则,依旧行礼:“对不住……”
姑娘?次生?
谭椟心里纠结,幸好次生并不在意这一点,优雅的坐在榻侧。
冷哼:“对不住有何用?”
谭椟偏过头,不想看到她的那张脸。
指尖抵住鼻子,忍受着莫名的气味,沉声问:“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阴冽冽的声音传来:“不应该是我问你吗?”
谭椟闭口不言。
次生一双眼眸在谭椟硕长的身形上打量,不屑:“怎么,不敢承认?”
谭椟恼羞成怒:“你什么意思?”
“呵,若不是微生安给你说了此地,你这辈子都寻不到,也见不到你的母亲。”
谭椟承认次生说的没错,仅凭几张纸与纸笺,他确实没有办法找到这里。
次生不和他绕弯子,起身站在谭椟身侧:“我明白你的心思。”
次生的声音犹蛇一般钻入谭椟的耳朵,谭椟愠怒,刚想张口,次生冰凉的手指便抵在他的唇上。
“嘘,谭旭笙,我的身世你早已知,我便不再复述,你也知道,姐姐逃离这里已经许久,只有我,守在这里,在等,等一个时机!”
谭椟看着女子因为激动略显扭曲的面部,还是选择后撤半步,与她拉开一定距离。
“姐姐不明白我的执着,她也一定不会懂。虽是双生玉,亲如一身,可她从不愿与我过多交谈。”
女子逐渐冷静下来,坐在茶桌旁,缓缓道:“你不好奇,为何我与你的母亲如此相像吗?”
谭椟看着次生为他倒了茶,还是走过去坐下。
“我本不应该留存于世,可天意弄人,偏偏世上有我这般异物。”
“我与姐姐自玉形起,就由微生氏的祭司奉养,每日占卜罢,祭司便会割腕用血肉供养我与姐姐,几代祭司都是因此而亡,直到——”
“大祭司,吉时已到,该开始仪式了。”
“嗯。”
微生雀将符文最后一笔在脸上画罢,搁下笔,盯着镜中自己的眼睛。
她没想到,自己才接位,双生玉便可出世,而她,可以将微生氏延续万世,自己便是一代祭司。
微生雀勾唇,她已经等不及了。
“祭司到——”
数千微生氏的子民沿阶跪地拜礼,微生雀一步一步向祭台走去。
她的眼睛盯着祭台上发出红光的双生玉,闭眼虔诚地用自己血画出一个符咒。
天色变得猩红,大风起兮,早已在祭台下跪好的两名女子双目变得无神,缓缓起身,一阶一阶登上祭台,跪在微生雀的身后,等待着荣幸降临。
两名女子依次接过大祭司递来的碗,一口喝下碗中血红的药水。
半刻后,女子痛苦倒地,抱着隆起的腹部,口中吐血不止。
微生雀仰头望天,念道:“双生临世,自是,一命换一命。”
又是半刻,微生雀脚下两名女子没了动静,微生雀眼神示意巫婆,静等着。
天暗下来,红月升空,微生雀注意着天象,催促:“快点。”
当红月升至正空,两声婴儿的哭啼声响起,巫婆小心翼翼的奉上:“大祭司。”
微生雀跪地,阶下子民道:“微生氏,恭迎双生!”
双生长得很快,但身形却一直停在了少女阶段,两人一直由微生雀供养,伴在她身侧,学习巫术。
可双生自古便一强一弱,次生时常体弱晕倒,渐渐的,微生雀没了耐心,再看到长生一日比一日好,次生就被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