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看见了一张熟面孔。 宣姮也来了。 府中管家小跑着迎上前:“见过陛下,见过长公主。东君现不在府内,您请到堂上稍坐,小人这便使人去寻。” 宣赫像赶苍蝇一样挥挥手:“嗯,去罢。” 他大步往前走,宣姮小步随在他身侧,头顶步摇乱晃。 宣赫啧一声,偏头提醒她:“注意点仪态,你当这是你宫里哪?” 宣姮噘起红唇:“我堂堂长公主,亲自上门来求着给人做平妻,阿兄,我也委屈!我想嫁他,那是做正妻!做嫡妻!” “有什么办法?他都成了亲了。”宣赫也很不高兴,“你什么身份,只要进了门,还不是随便压着那个南般若,她算什么东……” 宣赫忽然哑声,脚步定住不动。 他看见了站在廊下的南般若。 只见宣赫两眼发直,嘴里缓缓倒吸一口凉气,“……你是什么人?!” 嘴上问着什么人,眼睛里却分明写着“神妃仙子”。 南般若敛衽,浅浅见礼:“见过陛下,见过长公主。我就是南般若。” 宣赫点头:“好名字,好听。” 宣姮脸色大变:“你就是南般若?!” 宣赫:“她就是南……嗯?!南般若!” 瞳孔惊颤,不敢置信。 W?a?n?g?阯?F?a?b?u?Y?e?i?f?????ě?n?????????5?.??????м 南般若行过礼便想离开。这一世她与宣赫宣姮是初见,但她太了解这两个人的德性了。 正要转身,听见宣赫阴声叫了起来:“你——你见到寡人,也不上前跪拜?你这是在藐视寡人吗?你好大的胆子哪!” 南般若叹气。 她很少鄙夷一个人,宣赫正在其列。 她知道宣赫此时的心思——见色起意,知不可得,便想要折辱。 宣赫一发难,宣姮立刻兴奋起来。 “来人,”她吩咐左右,“把她给本宫押过来!” 身后大太监不禁抹了把冷汗,小心提醒这两位出门从来不带头脑的主子:“她是东君之妻。” 宣姮瞪道:“你没听见这是陛下的意思?还不去!” 大太监嘴角胡乱抽搐。 这要是单磕个头也就罢了,就怕这两位不会轻易放过,还能闹出事来。 大太监情急:“不可,不可啊……” 真是不怕主子坏,就怕主子蠢。 几名如狼似虎的太监已经冲向廊下。 这些人 身上都有功夫,惯会揣摩主子的心思,此刻逼近南般若,手掌已暗暗成爪,抓住人,立时便会狠手卸下她的胳膊。 风声愈近。 南般若虽然不怕,瞳孔难免微微收紧。 太监五大三粗,鼻孔张大,呼哧呼哧喘气的样子,让她不禁回想起前世宣姮带人把她拖出院子的场景。 她屏住呼吸,双肩轻微发抖。 “铮——!” 一道剑光刺痛了她的眼睛。 还是熟悉的剑气。 一剑荡过,四名太监头颅滚落。 鲜血倒溅了宣赫与宣姮满身。 蔺青阳的身影从风中踏出,衣袂在身后缓缓落下,他双目微垂,低头擦拭着剑上并不存在的血迹,好声好气地问道:“陛下这是何意啊?” “噗通。” 宣赫一屁股倒坐在地。 蔺青阳抬眸,和风细雨道:“在我府中这般喊打喊杀,莫非是要处置我这个不臣之人了?” 他上前一步,踢到了一只太监脑袋,“骨碌”一声滚到宣赫面前。 宣赫骇得有气出没气进,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双手双脚在地上蹭着倒退,“不、不不不、不不不不!我不是,我没有,误误误误会!” “啊,”蔺青阳轻笑,“那,恭送陛下回宫?” “是是是是!回回回宫!” 一场闹剧结束得飞快,幸存的大太监很有眼力见,没让尸体和脑袋留在东君府邸碍眼,连拖带抱清理得干干净净。 两扇大门砰地阖拢。 蔺青阳回眸望向南般若:“这就吓着了?” 她抿了抿嘴角,只问他:“是你一直跟着我?” 蔺青阳轻挑眉尾:“我在外面办事,刚回来。跟着你做什么?” 她轻嗯一声。 “你是真不累。”他偏偏头,示意她跟上,“还有力气四处乱跑,我若迟点回来,你怎么办,给他磕头?” 南般若跟在他身边。 她不理他的嘲讽,只道:“他们想给你娶个平妻。” 蔺青阳笑了下。 他道:“你觉得怎样?都是旧相识,要不然就让宣姮进府,给我生个天命子?” 默然行出一段,她轻声说道:“行啊。” 蔺青阳冷不丁站定。 南般若抬眸,见他阴沉沉盯着她。 他眸光加深:“我说没碰过别人,你一定也不信?” 视线相对。 眼看他身上的气息阴冷得快要滴出水来,她忽地弯唇一笑。 “我知道。”她的声音很柔软,“太子不是你亲生的。” 他微微偏头,眉眼狐疑不信:“哦?谁告诉你?” “没人告诉我。”她抬头直视他的眼睛,“我能感觉到,你每次和我在一起,中间都没有过别人。我有感觉的。” 他沉默片刻,喉结缓缓一滚,嗤地笑道:“南般若,你真自信。” 她把视线转向一边,看他府中风景。 他把她送至垂花门。 “我还有事,自己回去。”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好。” * 南般若乖乖回到卧房。 晚膳时分,蔺青阳没有回来。 侍者摆了满桌精致菜品,她坐在桌边,一筷子也未动。 她在想他的那一剑。 有些习惯很难改变,有些能力一旦拥有之后,就再也回不到从前。 他若是真修成了本命剑,方才那一剑,就不该是这样。 所以,超强的防御力是因为法衣,修成本命剑,也存疑。 她按下思绪。 今日再见宣赫,观其言行,不禁让她想到更多。 此人怯懦又冲动,愚蠢却又以为自己聪明。 当初咋咋呼呼求她父亲出手对付蔺青阳,事到临头又反悔投靠了蔺青阳。 那么前世,谢瑶背叛蔺青阳的事情,有没有可能与宣赫也有关系? 她想得入神,不知时间流逝。 面前的菜肴渐渐冷凝。 等她恍惚回神,盘中已经结上一层腻人的冷油,吃不得了。 南般若召来侍者,把菜品一一撤下。 “需要给夫人热一热或是重做新的吗?” “不必。” 她坐到窗榻。 都过了这么久了,心口和胃部还是硌得难受,对着这些东西,她没有半点食欲。 * 蔺青阳踏着夜色回到府邸。 远远望见卧房烛光融融,窗纸上映出美人清晰的侧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