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恨。她的母亲,这样恨。这样的恨是装不出来的。这是生死之仇。 如果此事与他们家有关,如果般若出事是他们设计,天枢就不会对自己恨之入骨——蔺青阳冷静分析,得出结论。 心脏突然结了冰,坠着胃,直往下沉。 握刀的手指越来越紧,刀刃已嵌入指骨,他竟不觉得痛。 “唰!” 天枢弃刀,反手又拔出一把匕首,刺向蔺青阳颈间。 蔺青阳本能抬起另一只手去挡。 他攥在掌心多时的那块破碎衣袍掉落下去。 他正仰头躲避,瞳仁一缩,下意识低头想捡。 “呲!” 蔺青阳只觉颌底一痛,刀尖穿透他的下颌,刺入口腔。 见此情景,周围众人俱是头皮一麻。 他竟已经虚弱至此! 难道今日当真竟要殒命于此! 天枢眉眼微沉,想要拔刀再刺,却被蔺青阳硬生生用骨骼卡住。 他的眼球慢慢一滚,垂下来,盯向她。 遭此重创,他满嘴是血,形容可怖,表情和眼神却平静到令人心底直发寒。 他认真告诉天枢:“我还没有找到般若。我还没有找到她。” 薄唇开合,声音沙哑空洞。 随着他说话的动作,细碎微小的震颤顺着匕首传到天枢手上,直叫人毛骨悚然。 “般若一个人在下面,她会饿,会害怕。” 他抬起手,握住锋刃,轻而坚定地往外拔。 “我还不能死啊。” “我死了,她怎么办?” 污黑长剑在他身后悄然浮空。 “我得找到她。” w?a?n?g?阯?f?a?B?u?y?e?í???μ?????n?Ⅱ?〇?2???.????o?? “带她……回家。” 第41章 丧妻大醉三日,载歌载舞,欢天喜地!…… “阿狼,回来!” 南戟河沉声唤道。 天枢眸光微闪,利落抽刀,后撤,一气呵成。 此时污黑的长剑已经悄然浮到了蔺青阳左肩上方,如毒蛇吐信,暗藏威胁警告。 蔺青阳身躯摇晃,后退两步,侍从一拥而上,将他护在正中。 麾下战将铿锵拔刀,紧张防备南戟河一行。 蔺青阳踉跄站稳,缓缓低头,望向手中脏污的半块破碎衣料。 他的唇角淅淅沥沥淌着血,碎碎念叨,语气温柔得叫人头皮发麻。 “还没到我死期。” “般若在等我。” “我得把她……找回来。” * 午后日光照进木楼,落到身上,惹人犯困。 南氏兄妹二人盘膝坐在木窗边,煮一壶养生清茶。 消息传回。 得知蔺青阳被母亲狠狠刺了两刀,重伤垂死,还要挣扎着要去找人,南念一不禁流露担忧之色,小心抬眼观察妹妹的表情。 只见南般若懒洋洋垂着眸,手中捻一根细长的茶匙,专注拨弄汤中浮沉的茶叶。 半晌,她终于慢声细语道:“阿母动手,最合适不过了。蔺青阳是何等敏锐的人,只有阿母,和他有血海深仇。” ※ 如?您?访?问?的?网?阯?F?a?b?u?Y?e?不?是???????????n?????????⑤?????????则?为????寨?站?点 蔺青阳屠了长生谷,那是母亲从小生活到大的地方。 母亲恨他,他能感受到那份血淋淋的恨意,不会多心起疑。 沉默片刻,南念一挽袖,替她斟了小半杯茶水。 “可惜未能击杀那厮。”南念一略觉遗憾,“他命太硬,到了那步田地竟还能催动本命剑,逼退阿母。” 南般若唇角微抿。 她完全可以想象出蔺青阳伤成了什么样子,就像亲眼见到一样。 她弯了弯眼睛:“他又下去找我了?” 南念一叹息:“是啊,这厮口口声声说要把你找回来,父亲若是撕破脸皮强行与他决战,恐怕弄巧成拙。” 南般若了然:“杀了也就罢了,若是没杀死,他必定心中生疑,反倒坏事。” 南念一颔首:“正是有此顾忌,父亲按兵没动。” 她笑笑地抬起手中的茶,像饮酒那样与南念一碰了碰杯:“他伤那么重,还要往死瘴里去,说不定自己就把自己给折腾死了。” 南念一观她神色,在她脸上找不到半分心疼。 再想想那个遍体鳞伤、不人不鬼的蔺青阳,也不知该说他可笑还是可怜。 南念一举杯,一饮而尽。 “那蔺……” “不说他了。”南般若笑笑地打断,伸出手来,“阿兄,手给我看看。” 南念一唉道:“那么点皮肉小伤,早就没事了。” “给我看!” 见她坚持,他只好拆开包扎的细布给她看。 一道利落平整的伤口,看着这道伤就知道下手的时候有多果断。 南般若用指尖戳了戳愈合的血痂,抬眼瞥他表情:“不痛?真不痛?” 南念一无奈:“你这就是在给我挠痒。” 她问:“蚂蚁的力气吗?” 南念一摇头:“那倒是不至于。” 出神片刻,她忽地笑了笑:“当然,我可比蚂蚁强壮多了。” * 这些日子南般若藏身在炎洲老宅,南念一陪着她过起了隐居生活。 饮食起居都有专人侍奉。 午后,南般若用过清淡无味的养生药膳,在院中散步消了消 食,回到屋内,开始动手摆弄自己的瓶瓶罐罐。 每一只竹叶青色的瓶子里都装有十二枚解药,她面前的案桌上足有几十只瓶子,双手都环抱不过来。 阿母日以继夜,给她炼制了那么多解药! 眼睛看一看,都是满满当当的安全感。 这日子过得哪里都好,除了一样—— “阿兄……”南般若从瓶罐堆里抬起眼睛,向南念一抱怨,“能不能别吃那个药膳了?我嘴里又淡又苦,好生无味!” 南念一答应得痛快:“当然可以,我这就让他们给你换个口味。” 南般若幽幽盯他:“我的意思不是换个药膳,我想吃炙肉,想吃臭桂鱼,还想吃……” “停。”南念一断然拒绝,“你想都别想。” 南般若据理力争:“我明明就可以吃,我都吃过了。炙的炒的煎的炸的,我什么都吃过!” “南般若!”南念一沉下脸来,“蔺青阳不拿你身体当回事,你自己心里难道也没数?” 见他动了真火叫她全名,她的气焰不禁弱了些,但还是有几分不服气:“阿兄,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南般若,”南念一语气很重,“你要知道,蔺青阳那厮若是真的盼着你好,就不会让你服下歹毒的不死药!” 怔忡片刻,南般若点了点头:“我知道啊。蔺青阳就是个冷血自私的人,他只是为了他自己高兴。” 长久不凋的青春美貌,是她想要的吗? 不是,是蔺青阳想要。 看着她平平静静说出这样的话,南念一的心脏忽如刀绞一样痛。 他心生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