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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道魁首是如何养成的 第38节(1 / 2)

(' 她一言点破其中的蹊跷,原本还有些一头雾水的海民们顿时露出了恍然的神情。他们本不该这么容易便被激怒,但他们如今位于深海,随着时间的推移,海洋对他们的影响会越来越深。在潜移默化、无知无觉之间,他们便会被大海“吃掉”。

探索队的成员想明白其中的关窍,不由得背冒冷汗,心生后怕。就在这时,一道颤颤巍巍的哭腔说道:“东哥,我、我好像……”

东余立回头望去,却见方才被杨灿制服在地上的大汉满脸惊惧地举着一只手。他的手背上已有一块青蓝色的斑驳色块,一根宛如八爪触腕儿般的肉芽正探出了头来,在空气中摇摆张舞,看上去狰狞而又古怪。

“忍着!”东余立大吼一声,拔出刮鳞刀便冲了上去,身旁的几位海民也同时出手将人摁倒在地,他们利落地拉直他的手臂,在他的嘴里塞入布帛,避免他因为疼痛咬断自己的舌头。随后,东余立手起刀落,直接斩断了那根触腕,剜下了那一块青蓝色的皮。

大汉咬着布团,疼得满头大汗,神情扭曲。

“好了好了,没事了。”杨灿飞快地掏出止血的药物,缠上干净的布匹,像母亲哄孩子般地哄着这个中年汉子,“处理及时,不要怕。”

众人也纷纷出言安慰,原本濒临崩溃的队伍,在此时又重新凝聚在了一起,甚至比原本还要更加牢不可破、坚不可摧。

宋从心沉默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忽然,她似是心有所感,回头望去,却见一道单薄的身影站在远处,不知站了多久。

处理完那位海民的异变之后,探索队的成员们本就有一半的注意力放在宋从心的身上,此时见她回头,他们也不由得抬头望去。

戴着纯白面具的姬既望就站在山谷的岔路口,远远的,没有过来。他此时略显狼狈,那一身让人联想到水天一色的蓝衣竟然沾染了厚重的血色,那些漆黑的血垢在他的衣上,难以想象纤尘不染的分神期修士竟会被他物污浊了衣服。

姬既望不仅衣上有血,就连那张纯白的面具上都有一丝仿佛飞溅上去的血迹。他左手的袖子撕裂,露出那尖锐非人的指甲,从小臂到手掌,腥臭污浊的血液不停地滴落,就好像他的手刚从血肉之躯内拔出来的一样。

姬既望站在那里,浑身浴血,气势诡谲,不似人,反似一个从魔窟中爬出来的鬼神。

看见这样的姬既望,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海民们瞬间露出了恐惧警惕的神情,甚至有人下意识地拔出了武器。

气氛一时僵持,双方分庭抗礼,姬既望没有过来,只是站在原地。

就在这时,探索队的成员们便看见方才弹奏了动人一曲的仙长施施然地站起,她一拂袖,古琴便化作烟云消散。她站起身朝着那宛如杀神般的少城主走去,神情自然,毫无畏惧。

可谁知,当她与少城主仅有一臂之遥时,那仿佛要站成雕塑般的少年却忽而间,后退了一步。

姬既望主动拉开了距离,宋从心便不再前进,她就停在那里,看着他,用一如既往、不曾变化的眼神,平静道。

“发生了什么?”

第64章

宋从心这般心大,倒不是因为她多么相信姬既望,而是因为她看出来姬既望身上手上的血都不是人类的。

人类不会流出这般漆黑腥臭的血液。

距离近了,宋从心才发现,姬既望竟然在低低地喘息着。他的呼吸被刻意放得很轻,但胸腔却剧烈地起伏着,仿佛是一个毫无灵力的凡人从很远的地方拼命地跑了过来。隔着一张面具,宋从心看不清姬既望的表情,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刚才海民们的争执。

“吕叔出事了。”姬既望以只有宋从心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他们受伤了,我需要帮助。”

姬既望从不在海民们面前展露自己的容貌,也不会同他们说话。因为天赋使然,哪怕他不愿如此,依旧能在一个照面与一句话的时间里蛊惑对方的心智,令他人为其生为其死。但宋从心知道,姬既望既然戴上了面具,选择了沉默,那便代表他不愿意滥用这个天赋。

宋从心没有询问有什么事是分神期修士无法解决、从而需要寻找帮助的,她只是点头,道:“我跟你去。”

宋从心说完,回头与梵缘浅交换了一个眼神,又朝着探索队的成员说道:“我与少城主前去一探,还望各位保重。”

海民们面面相觑,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因为作为暂时领袖的东余立沉默了,他们便也没有开口反驳。

宋从心跟着姬既望走了。

两人始终保持着一臂之遥的距离,姬既望走在前,宋从心在后。他毫无顾忌地将后心暴露给了别人,或许是因为笃定她不是他的对手。

机关密道位于山谷的窑洞,需要拨动青铜盘的指针对准天干,方

可开启正确的密道。否则,不是被引向危机四伏的凶险之地,便是密道全盘崩毁,宁可毁去也不令人入内。而青铜盘足有八层,其秘无时不刻不在变化,即便是在重溟城,也只有十指可数的人知道其中韵律的变化。

“过来。”姬既望抬了抬手,宋从心便控制不住自己地走上前去,“密道内布有母亲的阵法,错一个身位,你我都可能死在里面。”

姬重澜是姬家千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她擅符文,擅诡阵,擅奇门遁甲之术。她在位期间,为世人留下了近千道符阵的传承。

姬既望沉默了许多,他只解释了一句,便用缚丝操控宋从心走到他身前。他拽过宋从心的手臂,一手在青铜盘上拨弄,伴随着青铜盘指针的转动,终于,“咔”的一声,机关砌入了暗格。“轰”的一声巨响,他们所在的这间铜水浇筑而成的密室被瞬间封锁。

然而,下一刻,另一边的暗道却瞬间开启,汹涌而来的海水立刻淹没了整个密室。姬既望拽着宋从心的手臂,不退反进,俯身冲进了水里。他舒展着自己的四肢,在水中游动的模样比在陆地上更显熟稔,仿佛感觉不到其中的阻力一般,速度快得宛若游鱼。

相比姬既望,宋从心便跟得略微有些吃力。虽然修士肺腑内清气自生,必要时完全可以不用呼吸,但她到底是人不是鱼。若没有姬既望带着,她恐怕是会被水流冲走,更别提要防备水道中的种种机关与各种可能触发的符文暗器。

水底的世界总是十分安静,被水流堵住的耳朵似乎能捕捉到自己体内血液奔流的声音。

就在这时,宋从心突然听到了一道曼妙空灵的声音,那声音出现在海里,远比在陆地上听见时更为动人:“你不怕我引你过来,是为了杀你吗?”

那声音钻入耳中,不禁令人心神一震。宋从心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耳朵,驱散心头那种习音律之人对美声的心悸。

她本不愿多说,但或许是这段时间以来与姬既望的相处让她早已习惯了坦言直率,她想了想,道:“姬既望,我不会随意信任他人,但也不会随便怀疑他人。有时论心不论迹,否则寒门无孝子;有时论迹不论心,不然世上少完人。我不知你的过往,但我有眼睛去看,你在海边结庐而居,守护了重溟城的每一个夜晚。这一路行来,你护持他们左右,不曾将其视作累赘撇下。仅论迹,我信你。”

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

宋从心愿意相信那个提起重溟城时笑容藏都藏不住的“少城主”。

当然,除了这些以外,宋从心也相信自己的判断。一位分神期的异人修士,想要害人实在是太容易了,大费周折,属实没有必要。

“你错了。”姬既望语气冷淡,如游鱼般破水前行,口中却道,“那些人说得其实没有错,非尔族类,其心必异。就像我不刻意驱使,我的天赋依旧能蛊惑人心一样。有时,令两族对抗的原因并非善恶正邪,而是血脉。他们防备我,其实合情合理。”

水道已经被海水彻底地淹没,姬既望前行的速度很快,但却许久都没有抵达尽头。直到密道走到了最里,穿过一间与外头存放青铜盘类似的密室,浮在水中的宋从心看清密室中的场景时,瞳孔不由得放大、收缩。

这间被海水淹没的庞大密室中绘有一个漆黑且庞大的符阵,那些繁复的阵纹密密麻麻地镂刻在地上,似乎是由无数青铜格组建而成。而在符阵的最中间,一个类似船舵的巨大机关陈设其中。不难猜测,那需要十七八人才能推动的舵便是掌控整个重溟城排水渠道的逆海法阵。

(一汤匙猎奇。)

然而,这并不是真正令宋从心感到惊悚的事情,眼前触目惊心的地方,在于船舵的机关下竟碾压着许多具残破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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