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大康长叹一声,同众人一般将视线落在这朱钗之上。那精壮男子原本桀骜不驯,如今倒是勉勉强强不再出声,神色里凝重许多。
方脸汉子咳了一声,对任大康低声道:“那朱四公子也算自作自受!任兄此行有惊无险是大幸!想来任兄应当向东走,大约是要路过娀阳了,正好可与小弟同行!”
任大康便收回愁绪,笑道:“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不知李兄前去娀阳所为何事?”
方脸汉子大笑道:“这几日任兄带着妹子疲于奔命,倒不知娀阳素家的消息了!那素家大小姐,据说姿容绝世,可谓天仙下凡!如今素家庄放出消息来,正欲为大小姐以武择婿咧!”
“以武择婿,那便是要比武招亲了?想来,这也算武林一桩盛事!”
谈到此处,气氛便渐渐恢复热烈。诸男你一言我一语,不是推崇那素家大小姐美貌无双、性情柔顺,便是借由此番说起了正当年龄的那些武林英杰。人声渐沸之时,有人索性向小二问起有无热酒,却意外瞧见了古道尽头自皑皑雪迹中露出头来的一列车马。那领头骏马飞鬃,疾如闪电,后又有驾马豪车,车体墨绿,随马蹄飞驰而过,最后则又是几匹白马拱卫。蹄声踏踏,车轮辘辘,疾驰闪过时掀起一阵未化的雪花。
“这……”
原本闹哄哄的茶肆被这变动所惊,再次静下。
“玄机阁,是玄机阁的人!”有眼尖的江湖客恍然道,“我瞧见那车身外挂的玉牌了!瞧方向,是急着回丰阗城呐!”
第4章 “我瞧着你不得好死!”
自玄机阁离开后,妫越州带着沈佩宁在丰阗城内一家客栈入住。因顾及她身体虚弱,妫越州连喂了几粒保命丸药,一路上也未曾停下向她体内输送内力。后特地请大夫来看,大夫又开了几副汤药,可惜如今沈佩宁仍旧迟迟不醒。
先下妫越州便端着熬好的药汤向她口中喂去。那大夫眼见如此,感叹道:“你这做姊姊的对妹妹真好!方才亦是四处找大夫,如今这城内风声鹤唳的,姑娘瞧着虽有武艺,也要小心些才是。”
许是不怎么伺候人的缘故,妫越州的动作十分生疏,药汁屡屡自唇边淌出。听到那大夫之言,便叹道:“我也不明白,这城里医馆仿佛都关了似的。要不是大姊您好心,这功夫我哪找得到大夫呢。”
大夫又笑了笑,收拾好医箱后便从她手里接过了药碗和调羹,几下便将那药汁妥帖喂了进去。她道:“姑娘许是外地人不清楚。前些日子那朱四公子被杀了,本就令人心慌,朱家又求告了玄机阁要全城追凶!江湖人个个凶神恶煞,咱们平头老百姓的自然惹不起!其实今日愚夫原本也是不叫我出来的,然而本就说好了要在老地方验购那些山货,失信了那如何是好?他不来,我便自个儿来!可巧医馆开门时碰见你这姑娘,也是缘分了……不过我也是自愚夫那里学了些微末本领,若是这妹子迟迟不醒……”
“大姊何必过谦,”妫越州笑吟吟地打断了她的话,向兀自昏迷的沈佩宁瞧一眼,道,“不谈您愿来看诊,只瞧您经验老道,便知仁心仁术。我这妹子倘若知晓有这么个好大夫来看诊,必然眼睛一翻就从床上挺起来啦!”
那大夫忍俊不禁,喂完药后又拿出一块手帕,一遍擦拭着沈佩宁嘴角一边道:“姑娘开我玩笑便罢了,怎的连你妹子都编排了起来?来时还说好不容易带着苦命妹子离了那黑心肝的妹婿,日后必定加倍疼她,如今可是怎样了?”
妫越州摇头,状似认真道:“哎呀,如今她又听不得见,这话自然算不得数了。等她醒了,我嘴里便满是好话啦!”
大夫便也摇头,笑着起身欲走,瞧着跟在身边的她,道:“得了,不必送我。你只管好好看着她,她身体底子可亏空得厉害,记得等人醒了先用一碗小米粥养养胃,再循序渐进用些别的。”
妫越州点头道:“我省得的。然而大姊原本亦有事在身,倘若因此耽误了去城西,那却不好了。”
语必,她微微笑了下,拖着大夫自这客栈二楼跃了下去。
不多时,妫越州已再度自窗间跃回。房内一切大致未改,只多了碗早先她吩咐令小二送来的小米粥,尚冒着热气。
妫越州便将沈佩宁扶在怀中,将一勺小米粥向她口中喂去。许是那药起了作用,这次喂饭顺利不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