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我都小十岁,这样并无不妥,可年纪大了就有了男女之别,男子与女子不同,若靠的太近,会有损清誉,叫人知道,我便嫁不出去,你也娶不到好人家的姑娘了。”
她一本正经,语气郑重,说完不见少年有何思考,反而露出释怀的笑容,又往她跟前逼近半步。
“那正好,我没想过娶妻,只想跟阿姐在一起,亲密无间,过一辈子。”
沈姝云听他这话听的耳热,被人需要,被人依靠的感觉是很好,可他未免太天真。
扭过脸去嘀咕,“你这是孩子话,哪有男子不娶妻,哪有女子不嫁人……你要犟是你自己的事,总归我是要招赘的。”
“招谁?”景延的声音重了些。
招徐鹤年吗?
她回过脸就见他拧起眉心,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狼,仿佛下一秒就要咬上来。
“怎么扯到这儿了,我在跟你说,以后放规矩些,不许再同我闹了。”
久久听不到他回答,她也生出几分倔强来,松开按在他肩上的手,“你要不答应,我今天就回王家去,这宅子你留着自己住吧。”
“别。”景延迅速抓住了她的手,语气都软了下来,“阿姐别走,我听你的就是。”
总算将他说通了。
沈姝云暗自舒了口气,从他手中抽出手来,抬上去摸摸他的头,“这才乖。”
她沉浸在解决了问题的喜悦中,心神都放松不少,却没看到少年低下的脸上显出几分阴沉的神色,视线描摹着她身躯的轮廓,恨不得下一秒就要将她按进怀中,再不给旁人多看一眼。
*
接下刘家的帖子后,第二天,刘家的马车来接人。
今日沈姝云特意打扮的规整些,穿了景延给她买的料子制成的新衣裳,一身靛青石榴裙,外搭月白色对襟,腰配蓝色流苏双耳结,发间是一整套金玉配饰,衣着打扮不输高门贵女。
她再怎么也是大将军的姐姐,今日又是去陪太后的外甥女说话,不好在装扮上低人一头,穿金戴银也是彰显皇帝对景延的赏赐之多,显出龙恩浩荡来。
进入刘府,她忍不住去想刘家小姐是怎样的姑娘,她爹又是怎样的脾气,这一家人在朝中是中立还是站在景延对立面,都要在今日探个明白。
刘家丫鬟引着她往里头去,秋池一路跟随,到了内院,却不见有夫人小姐在等,反而将她带到一间偏僻的院落里。
“姑娘进去吧,里头自有人陪姑娘说话。”那丫鬟说完,作势请她进去。
沈姝云满头雾水,自己受邀前来,刘家小姐不该出面迎接吗?为何要进这里头去,还说里面有人?
虽有种种怪异,可身在旁人的府邸,哪还由得她选。
她悄悄给秋池使了个颜色,才在刘家丫鬟的监视下进入了屋。
屋里的桌子都落了灰,便知无人住在此处,她走进里头,隔着屏风看到了里头立着的人影。
虽看不清面孔,只看那模糊的身形,便知对面不是妙龄少女,而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妇,又迟迟不露面,叫她摸不清头脑。
主动问:“敢问您是?”
“我乃太后宫中的人,特来替太后传话。”
闻言,沈姝云皱起眉,顿时就意识到自己是进了圈套,面孔变得严肃起来。
里头传出威严的质问:“姑娘不跪?”
沈姝云不卑不亢,“嬷嬷也说是替太后传话,而非传口谕,又是以刘家小姐的名义哄骗我过来,如此不正当,请恕民女不跪。”
对方开口便是身处高位的傲慢,沈姝云受了骗,更不愿委屈自己——她是跟景延扯上关系才被卷进来,出了问题,也有景延顶着。
老嬷嬷冷哼,“你有大将军护着,自然有不跪的底气。”
沈姝云心道:就是如此,能奈我何?
她面对屏风,开门见山的说:“嬷嬷有话请直说,民女听着就是。”
那嬷嬷缓缓转过身,语气郑重,“景延出身卑微,毫无根基,不过是借了定远侯与忠勤王的东风才有如今的功绩,他得位不正,日后必有灾殃。你若是个明事理的,便该归劝他,何为臣子的本分,不要失了对皇家的尊敬,忘了自己是谁。”
沈姝云听进耳朵里,却是满心的不服。她算是听明白了,这是太后拿捏不住景延,才曲线蜿蜒到她这儿,想通过她间接影响景延,控制景延。
如今的皇族,竟落魄至此,幼帝无能为,太后无眼界,明明拉拢无根基的景延才是他们最好的选择,可他们却轻视他,惧怕他。
“民女明白了。”她冷声回。
嬷嬷又问:“你可听懂太后的意思了。”
“民女懂。”
“那就好。”屏风后的身影退到里头,与此同时,里间和门边同时传来关门声。
“嬷嬷?”沈姝云察觉不对,绕过屏风去看,才发现这是一间封闭的阁,有前后两道门,那老嬷嬷早从对面的门出去了,而自己身后的门也被关上。
她竟被关在这儿了?
沈姝云激动的跑去拍打房门,“有人吗,话已经说完了,为何要关我,放我出去!”
门外传来老嬷嬷高傲的声音,“姑娘不大安分,我便替太后教导姑娘,君为重臣为轻,上既有命,下便遵从,若姑娘懂得这道理,自会有人放你回去。”
“你,你们欺人太甚!”沈姝云简直要被气死,她只是想来长见识,可不是来看阴谋诡计。
“看来姑娘是听懂了,却不愿顺从。”老嬷嬷背手远去,“姑娘就在这待一会儿吧,静静心,也磨磨性子。”
磨什么性子!
沈姝云气的在屋里摔打,看到外头看守的人影不动,渐渐歇下脾气,计上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