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上的花朵早已换了一批又一批,此时正肆意盛开着。
“去。”
“什么?”陆悦依旧没有踏进房门一步,只是站在门外有些惊讶,“要去吗?那我现在联系造型师过来——”
南初站起身:“不必。”
水晶吊灯的光芒打在参加晚宴的人身上,不时闪烁出耀眼的星辰,有交谈恭维声响起,声音逐渐变大,轻缓的乐曲环绕在这个宴会厅内。
落地窗外矗立的花树如细雨缤纷飘落,谢稚鱼站在人群的最后,看着经纪人带着她的同事围着几个导演大肆讨好。
听了许久,这才明白为什么许丽今天厚着脸皮到处拉关系。
南初据说要过来,而且还是以投资人的身份。
现在的南初,已经不是当年等在试镜选拔现场就为了一个角色的小演员了,她不仅成为了南家唯一的继承人,就连在演戏上也有无数编剧拿着剧本等待挑选。
“南初小姐什么时候过来,那边的自助餐快点撤掉换新的,还有那些混进来拍照发通稿的人,让保镖把他们赶出去!”
“怎么样,小琼打扮好了没有?一定要以最活力四射的状态过去迎接……”
见没人关注,谢稚鱼转身推开了阳台门。
冰凉的细雨缓解了刚才在室内感受到的沉闷的气息,她习惯性地捡起眼前被雨打落在栏杆上的不知名花朵,再细致地将其摘下一瓣瓣排列好放在花盆中央。
只要心情烦躁,她就会不由自主的做出一些机械性的动作,那时南初在阳台上养了几盆仙人掌,上面的刺全都被她霍霍干净,再加上汤圆也很喜欢这盆能够挠痒的工具,她们家的仙人掌就没有活过一个月的。
后来她实在是受不了,终于抽了一个时间从隔壁市场上买回来了一盆假的仙人掌。
那时周围最高的建筑只有城市最中央的钟楼,夜晚有星辉洒下,和灯光交辉映。
她们会坐在椅子由她诉说对未来的各种憧憬,而南初会在她的恳求下在一旁工作,直到她撒娇撒痴后才会勉强开口应付一句。
后来作为南家继承人的南初越来越忙,就连这唯一的相处时光都失去了。
一侧发出杯勺相触的清脆声响,谢稚鱼心脏猛地跳动一瞬,往后退了几步。
她这才发现在被花草挡住的拐角处还有另一个隐蔽的休憩场所。
南初百无聊赖地放下面前绘着鎏金图样的茶杯,视线却一直跟随着她,也不知道在这里看了她多久。
黑色长裙上绽放的繁复图案随着她起身的动作在光线下摇曳,领口处点缀着一颗水晶,就如同刚才随着花瓣滑落的露珠。
长发被用一种并不繁琐却又优雅的弧度挽起,气质高洁,苍白的脸上笑容清冷,眼角周围却带着一股胭脂春色,她先是注意到谢稚鱼指尖上被沾染上的花汁,又很快抬起头。
“……”
阳台外细雨迷蒙,雾气弥漫。
南初如同黑夜中的女妖一般凑近,冰冷的指尖轻柔地抚摸过她手上沾染上的痕迹,带来一种酥麻的刺痛感。
明明脸上带着甜蜜的微笑,却让谢稚鱼有一种连带着越下越大的雨也要燃烧起来的错觉。
“之前的结果还不满意?”
她爱怜地凑近,从他人的角度就像是一对情侣在甜蜜地窃窃私语,可语气却十分薄凉:“或许我更应该问你,是谁让你过来的。”
谢稚鱼紧贴着身后还带着水汽的栏杆,张了张嘴:“我是繁星娱乐的……”她停下介绍,伸手扶住了南初窈窕柔软的腰肢。
滚烫的热气从指尖一直往上,触碰的地方有一个轻轻的凹陷,她像是被烫着了一般在女人站稳后立刻松开了手。
不知名的花雨随之而落,冰冷的雨点敲打在木地板上,某些话语哽在喉咙深处,但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都没有再说出口的意义了。
南初在沉默地凝视她片刻后突然伸手钳住了她的下巴,眼眸中的讥讽终于毫不保留地倾泻而出:“你的演技很好,但用错地方了。”
谢稚鱼愣愣地看着她,彼此的呼吸交错在一起,鼻尖闻到了浓郁的红酒夹杂着淡淡的花香。
看来是误会自己得寸进尺想要从她手中得到更多的好处了。
“南初小姐,”她的语气又恢复了之前的礼貌恭敬,“繁星娱乐被邀请参加今天的慈善晚宴,我是跟着经纪人一起来的。”
“我并不知道您就在这里,只是想过来吹吹风。”她抬手扣住南初的双肩轻轻推开,示意自己并没有任何想法。
原本因为难以自控而放任,差点陷入梦境中的南初终于清醒。
在这昏暗的天光之下,女人的一缕黑发被雨沾湿,缠缠绵绵地顺着修长的脖颈粘连在胸前,她的瞳孔很湿,有莹莹水光顺着眼角一侧滑落,可人并没有这么多的眼泪要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