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些人离开这条街道,张琬才重新抬起脑袋,暗自呼出气息。
这些人比祭庙的王女们的言语要更加直白难听,言语亦更加粗俗,张琬最初听的手足无措,现下才堪堪勉强能够装作充耳不闻。
忽地,街道渐而变得热闹,清灵的祭铃声悠悠响起,太阴祭徒们身着灰白衣物队列出现在眼前。
那华美车马座驾缓缓行驶而来,灰白祭旗摇曳,铃铛声更加清晰。
远处抱着油纸包的单雪见此,快步动作,却还是赶不及,只得故作寻常行人,以免招惹注意。
那位太阴圣女手段真是极其可怕,上回那么远的山坡,自己竟然都能被觉察,现下必须小心!
此时沿街观望的百姓们越来越多,张琬已经被完全遮挡身形,甚至有些担心会自己被踩踏而心惊。
正当一人脚步后退,身形不稳,张琬无法动作躲避,当即心惊!
单雪抬手及时推开,眉眼满是敌意,那人看的害怕,满是歉意道:抱歉。
随即对方悻悻离开,单雪方才收敛目光,弯身检查王女周身,选择守在一旁。
此时周遭许多人都在争着仰头观望,议论声不停,断续传来。
今年雨水太少,旱情入夏更严重,皇长女为增修沟渠,忙碌数月,才得以引水灌溉农田。
还得多亏太阴圣女法术灵通,及时求得昨日那场暴雨,否则今年农田都得颗粒无收。
是啊,陛下要立皇太女,这位皇长女必定是有望继承大统。
何止啊,据说皇长女同太阴圣女私交甚密,而现下太阴圣女又取消婚约,没有婚配,兴许两人不简单。
张琬听着刺耳的言语,不敢相信坏女人竟然背信弃义的取消婚约。
可惜人群密集,张琬想去看,却除了行驶而过的车轮,再没有其它。
人群随之移动散开时,周遭才落得冷清,张琬仍旧探目观望空中翻飞的旌旗,喉间想要出声,却只引起剧烈的疼痛和咳嗽。
咳咳!张琬伏身无力的急促呼吸,眼眸凝聚着泪花,心生不甘。
坏女人,她怎么可以言而无信!
单雪探手轻拍王女身背,视线警惕落向行驶远离的车马,只见那帘布之内的太阴圣女端庄矜贵,容貌昳丽。
可这么一个光洁美丽的太阴圣女,竟然会给未婚妻子下傀儡蛊,又联想当初种种可怕手段,单雪本该选择立即离开,却还是赶在王女周身。
或许,单雪从心里不希望王女恢复身份,脱离自己的控制。
夜幕低垂,国都街道渐而空旷,张琬心情沮丧,沉闷无言的被背回屋,整个人颓靡成一团倒在矮榻。
单雪递着蒸好的鸡蛋羹,却见王女视而不见,闭眸更不曾言语,心生困惑。
王女现下不吃,待会可就不好吃了。
语落无声,单雪只得端起碗筷欲离开房屋。
没想,身后却传来微弱的声音唤:我要见你的主人。
单雪面上没有喜色,心间只有无尽的迟疑,掌心端着的鸡蛋羹,却不知觉间晃散了。
傍晚时分,张琬被秘密带入一处庭园,幕后主使坐在其中,沧桑目光打量而来,出声:王女决定了?
张琬颔首应:嗯,不过我只会取太阴圣女的一份血,别的做不到。
当然,王女于我有恩,本来就只是互相协作而已。*
现在可以安排我离开了吗?
幕后主使掌心拿起一处形状似星状的祭铃,轻摇晃的出声:不必急,很快王女就会被找到。
祭铃声一阵阵响起,张琬眼睛有些晕眩,浑然不知自己耳侧的傀儡蛊恢复移动,警惕道:你在做什么?
王女别误会,这是一个解除麻痹傀儡蛊的阵法,想来很快那位太阴圣女就会发现,并且有所动作。幕后主使神情坦然地说着,视线看向张琬,不过王女最好守口如瓶,否则会错失解除傀儡蛊的机会,往后余生都会受制于人。
张琬微蹙眉颔首,心里不太相信这个幕后主使的话,又或者说,现在自己不相信任何人。
屋外黑暗处,蝉鸣喧嚣,夜间热浪不减,足以烧融一切。
单雪犹豫的看着主人命手下带走王女,犹豫道:主人真的就这样相信王女吗?
对付太阴圣女,只是其中之一的计划而已,王女张琬可不只是如此用途,若利用这个诱饵从而引起多方冲突,那才是真正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