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亲王迎上太阴圣女幽深目光,沉沉道:当然。
两人身形静立灵堂幽暗处,哪怕此时堂外光亮明媚,却更显不可分辩。
时日变化,夏日久旱无雨,农务艰辛,朝堂事物十之八九与之相关。
早朝皇帝召集百官问询农田事宜,视线看向农官,蹙眉出声:今夏无雨,恐怕会耽误秋日农收,可有勘察情况?
回陛下,京畿之内有近四成出现不同程度旱情,其余地方亦不乐观。农官谨慎应答。
如此情况,太宰怎么不早些奏请?皇帝的质问声清晰回响宫殿内里,更显威严肃穆。
百官惶恐俯首,张亲王神情恍惚的出声:臣着手置办小女丧事,耽误国务,还请陛下处置。
语落,众官不言,皇帝目光看向张亲王,有所缓和道:罢了,太宰先注重身体要紧吧。
这场朝会结束时,百官陆续退离,偌大宫殿内分外幽静,皇帝居高临下的看了过去,缓和出声:朕现有四位皇女,其中十二皇女最为年幼,可过继太宰膝下血脉,如何?
张亲王沉着眸隐忍怒意,回拒道:不必,臣已无心培育,谢陛下挂怀。
语落,皇帝面色微变,目光如炬的看着太宰,出声:既然如此,那太宰就在府中多歇息,至于朝事,朕会命皇长女兼任处置妥当。
是。张亲王弯身谢恩,随即退离宫殿,眸间只有无尽的恨意。
除了皇帝,谁还会想要对付琬儿,分明是想要斩除后患!
既然皇帝先行不义,那就不要怪自己翻脸无情!
宝座之上的皇帝看着身影远去,眉眼的关切不复存在,太宰近年蠢蠢欲动,多方动作,现在没有血脉,只会一场空忙碌。
这些年皇帝自觉待张亲王不薄,可当年传位一事,到底不容泄露风声,现在皇族势微,绝对不能出现失控。
那个王女死了正好,若是不死,皇帝亦是要派人除掉性命,斩草除根!
宫殿之外骄阳光亮灿烂,更显殿宇恢宏壮观,却无法照亮深处黑暗。
热意不断攀升,蝉鸣喧嚣,风中透着灼烧的气味,令人难耐。
不知从药坛泡多久的张琬,四肢无力,甚至不能支撑行进。
那位阿雪姑娘每日都不怎么离开视线,几乎整日整夜的监视张琬。
你完全可以杀死我,这样岂不省了麻烦?张琬看着对方给自己系上一身干净衣裳,心间颓靡,沮丧道。
我只杀该死之人,而王女是我的恩人。单雪视线落在王女白皙到透明的面颊,指腹替她整理着衣物,动作轻柔,毫无其它情绪的应声。
张琬听的只觉得她比坏女人还要性情冷漠黑暗,简直令人心生绝望。
坏女人再如何性情古怪,至少会生气,会不悦,可这个人什么都没有,只有无尽的麻木。
可她只会心平气和的杀人,面上不带半点情绪,仿佛就像扫落树叶一般随意淡然。
忽地,张琬被对方在眼前蒙上黑布,视线模糊,随即被带离原处。
许久,周遭逐渐出现人声以及车马行驶而过的嘈杂动静,太阳照落增添温暖。
张琬能够感觉到人群的热闹,还有温暖阳光的存在。
待枝丫的木门声音响起,张琬眼前恢复光明,自己出现在一家民房小屋,有些破旧。
估计跟最初住的老屋在同一片老城区,所以才会如此破败。
对方自顾收拾用具,搬出一张藤椅,让张琬躺在院中光亮处晒太阳。
张琬眯着眼看着蓝天里的骄阳,视线转而又落在院内的歪脖子树。
歪脖子树生长的枝繁叶茂,还有一颗颗的青果,细看,才发现原来是颗枣树。
你就不怕我喊一声吗?张琬偏头回看坐在一旁晾晒药材的阿雪姑娘,虚弱出声。
这附近现在是国都人人避讳的鬼怪禁区,所以别人听不见。单雪抬眸迎上王女澄澈目光,其间没有那时的猜忌生气,只有平静温和,解释道。
闻声,张琬倒也没有怀疑,毕竟王朝百姓特别迷信鬼神之说。
想来,任何尸体出现的地方,寻常人都不会去。
所以这里确实是当初租住的老屋附近地区呢。
张琬自己想着大致的位置,又晒了好一会,才发觉体力有所恢复,抬手想去端茶。
没想,对方反应更快,主动端起递近道:喝吧。
这阵子张琬一直都是如此被照顾,面上却仍旧不太自然,所以还是选择抬手接过杯盏,出声:你为什么要带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