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到蛋糕。 丈母娘家离他与妻子的家不远,隔了五条街区。 外面下雪了,路上打滑,男人不想开车,他穿了厚重的衣服,把脸裹在深色的羊绒围巾里,戴了手套,把自己裹得像个企鹅。 妻子总这么说他。 男人无奈地弯了弯眼睛,想到妻子,笑出声。 他拎着蛋糕走出去。 路上有不少人在装饰他们的房子,圣诞树与槲寄生必不可少,雪还没有积攒,地上有些湿滑。 男人走得小心翼翼,朝妻子所在的地方迈近。 有一家人家把落地音箱拿出门,播放宏厚的圣诞颂曲。 男人提着蛋糕,想到妻子吃到蛋糕时露出一如往常的、甜蜜的笑容。 沿途,又有一家人家摆出一颗巨大的圣诞树,男人经过时他们打开灯带。 灯光映在男人仅露出围巾的深黑色眼睛里。 一会儿变蓝、一会儿变绿。 一会儿又变红了。 男人持续朝前走着,一路上响着许许多多的圣诞颂曲。 他已经看到丈母娘家的路牌,柏林路1224号。 妻子的生日恰好也是12月月24日。 平安夜当天。 妻子看到他会是什么反应呢? 开心?气愤?激动?还是抱怨? 在等待马路时,男人笑弯了眼睛,想象妻子。 “滴滴滴。” 红绿灯又在催促他们离开了。 男人提着蛋糕随人流走向对面。 斑马线中央,他忽地停住脚步了。 “呼——” “呼。” 环绕音箱中响起漫长、短促交替的呼吸。 “呼——” “呼。” 一呼,镜头退远了。 一吸,镜头拉进了。 深邃的眼窝、挺直的鼻梁、稍稍薄一点的干燥起皮的嘴唇,唇角被他咬破了,有点发红。 紧随其后出现在镜头中的,是一张惨白的、眉宇间流露疲惫的亚裔面孔。 男人开始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平静。 镜头沉甸甸的,宛如数不尽的水,海将他灌溉。 他喘息急促,快速呼吸,胸膛起伏。 男人的表情有些茫然,他频繁眨动眼睛,眼珠朝四周转动,红血丝蔓延出眼眶,蛛丝一样遍布。 镜头忽地变黑,漆黑笼罩全场。 观众连呼吸都放得缓慢。 忽地,光线张开很宽的缝隙,闭拢,眯出半条缝,又快速合上,再次张开,光线缩小。 在男人的眼睛中。 圣诞颂曲结束了。 雪还在下。 埋藏城市。 也埋藏妻子的墓碑。 第35章 影院陷入绵长的沉默,扬声器里环绕四周,播放男主起伏的呼吸。 呼—— 吸。 呼—— 吸。 观众的胸膛也跟着一同鼓起、又塌陷。 ? 如?您?访?问?的?w?a?n?g?址?f?a?布?页?不?是????????????n?②?0?2?5?????????则?为????寨?站?点 周止没由来地感觉很热,拥挤的影厅把热气开得很足,挤压空气里的水分,不能言说的情感蒸出皮肤。 他下意识抬头,朝上望,蒸出的东西裹在看不见的透明色泡泡里。 飘啊飘。 飘啊飘。 向无尽的黑暗延伸,嘭——轰然在震耳的掌声中破裂,灯光炸开,一把把刀砸下来,刺进周止的眼球。 他一痛,冷不丁垂下脸,揉了揉眼睛。 观众席上的掌声还在持续,主持人连连三次张口又被欢呼震回去,不由失笑,垂下手臂转过脸去看着人群一字排开的中央。 年锦爻笑着抬起话筒,他嗓音压得有些低,从四周环绕立体扬声器震荡出来:“麻烦大家稍微安静一下,我知道大家都很激动,很感谢大家的热情。” 他故作苦恼地歪了下脸,没有办法的模样:“拜托啦。” 影厅嘈杂的喧哗很快便逐渐小了,年锦爻抬了下手,示意女主持人继续,又朝观众席合手拜了拜,俏皮一眨眼。 周止听到隔了不远的身后几排座位年轻姑娘克制的惊呼:“好帅!萌!” 他稍稍侧的脸回转过来,没有多少表情变化。 身旁凤凰社的熟人记者凑过来咬耳朵:“你们业内人士觉得怎么样?” “我哪里算得上业内,”周止不胜防地失笑,扭过头去小声说:“年锦爻的演技还用我认可吗?这里面有几段都能进东电教科书了吧。” “哎!这个好,”记者拍腿,在手机上记录下来:“教科书般的演技。” 周止笑着摇了下头,看他奋笔疾书开始写观后感,也不再打扰,回正身体,目光在扫到前排原先空下的两个座位时顿住。 年敬齐和温兆谦不知何时到场了,肩摩袂接地相邻而坐。 或许是察觉到目光,年敬齐微一侧脸,眼角扫出余光,不威自重地在周止身上一扫而过。 周止脸上的笑意凝固几秒,很快地移开视线。 他越过何维先和两个女艺人低声叮嘱两句,让两人想想提问的问题,又收回手,按在何维肩上:“何维,想好要问什么了吗?” 何维看电影专心,周止问他的时候表情还有些怔愣,目光汇聚在年锦爻脸上,看不出所思。 “小维?” 周止又叫了他一声。 何维还是没回过神,眼皮也不眨,浅褐色的睫毛穿透斑驳的光剑,在半空簌簌抖动。 周止笑了,问道:“想什么呢,看这么专注……” 他的话音忽地止在唇边,在何维苍白看起来羸弱的侧脸上静静停留片刻。 又轻轻叫了个名字。 “啊?”何维反应很慢,精致纤细的眉头微微皱着,听到周止的声音,快速扇动眼睫,茫然地扭过脸:“周哥,你叫我?” 周止脸上的笑容消失很快,神情不明地看了他一段时间。 何维被他看得有些紧张,咬了下嘴唇,犹豫道:“周哥……怎么了?” 周止错开视线,轻轻摇了下头,不知想到什么,低笑出声,自言自语了含混半句,才对何维道:“一会儿提问环节想问什么?” 闻言,何维把目光重新看向前方正在讲述拍摄故事的主创团队,“嗯”一声,安静道:“有几秒男主回忆频闪,我看到又他吃药后暂时清醒崩溃的一幕,想知道年锦爻是怎么演出来的。” 他顿了顿,语气中有股沉浸的纯粹,射灯落下来,在何维黑色的眼睛里闪烁光亮:“那一幕演得很厉害。” 周止失笑,习惯性抬手揉了下他脑袋,毛茸茸的触感让他心脏抽痛。 “Mark当时的那个崩溃是很难演的,因为他不是单纯的精神失常或嗑药什么的,他需要演出来一个本来还在气恼妻子,到忽然发现妻子死了,再到意识到自己得了青年阿兹海默症的层次,每一个过程里的情绪都是很复杂,糅合在一起的,”副导挠了下头,说:“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