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珍珠斑鸠 10 陈崇的夹板拆了,本身就不算太严重,原本连夹板都不需要上,但医生发现陈崇有先天性痛觉缺失的时候还是决定给他上夹板,害怕陈崇因为感知不到,导致手越来越严重。 以至于关自西才以为他的手有那么严重。 拆完夹板回去的路上,陈崇路过关自西住的小区,他莫名的在楼下稍微驻足了两分钟。脑海中蹦出来的都是柔软的床垫和轻而松的被褥,他在想自己要不要也买一个那样的床垫,毕竟他很久没有说过那么好的觉了。 说曹操曹操到,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了两下。 关自西:[你去拆夹板了?] 陈崇:[?] 关自西:[上次医生说了什么时候拆,我想着今天是周五,你应该会今天来拆。] 陈崇:[你卧室床垫是什么牌子的。] 正在健身房里跑步的关自西看见消息整个人都忍不住一趔趄,卓一然在旁边做卧推,憋着口气,脸是异样的红。关自西不喜欢把肌肉锻炼的太大,看见卓一然这幅铆足了劲的样子还忍不住有点嫌弃,踢了踢卓一然,让他别逞强了。 看着关自西表情不对,卓一然停下来,坐了起来,大汗淋漓地喘着气:“你什么表情,怎么了?” “没事。”关自西表情有些古怪,有些琢磨不透陈崇发这个意欲何为。 结合那天陈崇说第一次就带他回家,再加上对富二代们的一些刻板印象……关自西想到那天自己闻被子的行径,瞬间恶寒,陈崇不会也是那种人吧? 回去回味了那么久? 他不是看不上他吗? 过了半晌,关自西才回复。 关自西:[我都是在线下店买的,要不要我带你去看看?] 陈崇:[几号。] 关自西:[这周日?] 陈崇:[我有事。] 关自西:[不会是要去谭平绪组织的那场私人派对吧?] 陈崇:[是。] 关自西:[那今天吧,你已经回学校了?我来接你。] 陈崇:[我在你家楼下。] 关自西看到陈崇的消息,总感觉自己最近是不是得了癔症?陈崇为什么突然对他热情起来了。前段时间还不回消息不打招呼,今天怎么就一声不吭站自己家小区楼下了。 但此时此刻关自西倒没有功夫去关注陈崇的异常,看到陈崇说自己要去私人派对,心里暗自琢磨了会儿。 据卓一然所说,他爸弄到这两张邀请函还是有些不容易的,毕竟又不算爱好者又不算特别显赫的家庭,人家凭什么给?陈崇却能轻而易举拿到名额。 关自西当即把自己今天的健身计划取消了,用膝盖撞撞卓一然:“车给我开,有事。” 卓一然把车钥匙扔给他,又多嘴问了一句:“啥事啊?” 没有回应,只有关自西火急火燎的背影。 九月底天气尚未转凉,这时候是下午太阳最烈的时候,陈崇躲在树荫下避阳,绿化边缘是成长队的蚂蚁规整地爬来爬去,他垂眸注视了片刻,忽然从这道整齐的队伍外发现了什么,弯腰将东西捡起来。 是鸟羽。 陈崇将这道灰棕色羽毛对着阳光望了望,热风一拂过,细密的鸟羽被吹开道缝隙,而在缝隙间,挤进了一张熟悉的、漂亮的脸。关自西依旧穿着刚刚健身穿的速干衣,他脸上被热出薄汗,出了层薄红。 陈崇把手放下来,正好关自西朝他走近,他本以为陈崇抬手是在打招呼,却不曾想和他不搭噶,是在看羽毛。 关自西对这灰不灰棕不棕,不知道是鸡毛还是鸭毛还是鸟毛的毛不感兴趣,但碍于陈崇多看了几眼,还是笑着开口:“抱歉,来得有点晚,车在那边,跟我走吧。你这是羽毛?” “……”陈崇沉默了下,跟着关自西往车的方向走。“珠颈斑鸠的羽毛。” 钻进开了空调的车后,关自西才觉得身体上的每个细胞终于有了活过来的迹象,他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反问:“珠颈斑鸠?” 实话说,他不想聊鸟。 “别名花斑鸠、珍珠鸠,对栖息环境不算挑剔,平原、草地和农田都能生存,是很常见的鸟,很多地方都有,平时人常捡到的都是飞羽尾羽,看不出它名字里的特性。因为后颈有一片黑色领斑,成年后上面会分布白色、淡黄色的珠状斑点,看起来会像珍珠项链,这片羽毛应该就是它后颈处掉下来的。” 陈崇对着一根甚至还没有他小指长的羽毛侃侃而谈,坐在驾驶座上的关自西震惊陈崇居然真跟他聊鸟的同时,又惊愕陈崇居然说了这么多话。 “那还真是……”关自西罕见地卡了下壳,他不知道该怎么评价鸟。“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你平时喜欢收集鸟的羽毛?我听说有些人就会有这种收集的小癖好。” 陈崇淡淡望了关自西一眼,解释说:“我平时爱看科普类的书。” 此时,关自西在红灯前缓缓驶停,突然一直灰棕色的鸟从上而下扑通停在车前盖上,隔着挡风玻璃,关自西看着这种鸟动了动灵活的头,张嘴叫了两声,他无法听见这种鸟的叫声是什么。 却清楚地看清了它后颈上的“珍珠项链”。 关自西喉咙里卡住,他看着短暂地落在车上落脚的鸟,心中恍然涌现一股奇妙、难以言喻的感觉。 身旁的陈崇竟然轻轻笑了一声,说:“珠颈斑鸠。” 关自西诧异地看向陈崇,这人脸上的笑意还没有完全淡去,今天为什么又戴眼镜了?他微微笑起的时候,唇边竟然有个浅浅的漩涡,和他冷脸的时候带来的感觉截然相反。 莫名其妙的柔和,像水。 前方的红灯已经变绿,身后传来催促的鸣笛声,关自西恍然从陈崇这块突然化水的冰中抽离出来,正了正神色继续开车。 珠颈斑鸠惊动飞走了。 一路上关自西都在和陈崇搭话,从那天的甜品店聊到他的手,再到床垫的事,最终才暴露出来关自西真正想要追问的事。 “你和谭平绪是怎么认识的?” 晕晕欲睡的陈崇这时候才抬抬眼皮,他说:“俱乐部。” “你不是申请入会了么,不知道他是大老板?” 陈崇发现他也很坏,有点儿莫名其妙的劣根性,就像他早就已经知道关自西是个普通人在装阔,还是会寻出破绽并说出来,然后欣赏关自西找补的样子。 但关自西却没急,卓一然跟他说过点状况,挽唇微微笑道:“谭平绪是最近才投资的,这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你消息比我快多了。平时我也不太关注这些地方背后的老板是谁,做人嘛,学会享乐就很好了,何必要去纠结对方的背景呢?” “受教。”陈崇点点头,心想关自西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