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隐隐的哭声。 姜稚月脚步一顿,不知该 不该在这个时候进去,站在门外犹豫徘徊了好久,直到听到宋知凌的声音,她才轻声走了进去。 房间里的罗汉椅上,只有芸夫人和宋知凌两人,并未见到宋砚辞的人影。 芸夫人正在用帕子沾着眼角,口中小声溢出呜咽。 宋知凌在一旁,颈侧挂着一道已经干涸的血痕,仍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看样子似乎是还要找谁拼命的架势。 若非芸夫人在旁竭力拦着,怕是人早都飞了。 听到动静,两人都朝她投来一眼。 芸夫人慌忙用帕子擦了擦眼泪,勉强对她扯了扯唇角: “公主来了。” 她一出声,姜稚月就停在了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她总觉得芸夫人这次对她说话的语气同从前不同,看向她时,眼神也有些闪躲。 一瞬间姜稚月便知晓,芸夫人定是已经知道她和宋砚辞、宋知凌兄弟之间的事了。 她站在原地心中窘意蔓延,迟疑着不知该说些什么。 倒是宋知凌见她来,先是吃了一惊,随后便起身过来,直接拉着她坐了下来。 他几乎是在见到她的瞬间,便收敛了一身戾气,紧紧握住她的手,语气关切: “你身子本就不好,今日在王府累了一天,该回房里好好休息的。” 他蹙了蹙眉,语气有些强势: “今夜回去,我给你捏捏脚。” 姜稚月感觉宋知凌说完后,芸夫人看她的眼神明显好了许多,知他是故意说给芸夫人听,便顺着他的话嗔道: “还不是久等你不至,现下该回去了吧?你瞧瞧你叨扰得母亲不得安宁,又让府中下人看了笑话……” 她的语气不算严厉,嗓音也娇娇的,丝毫没有训诫人的气势。 但宋知凌闻言,原本还剩下一些的气焰尽数偃旗息鼓。 他惭愧地看了看芸夫人,嘴唇翕动: “娘……” 芸夫人神色复杂地看了姜稚月一眼,“阿月说得对,你都这般大的人了,不应总是意气用事——” 她抹了抹泪,轻叹一声: “说起来,都怪娘这些年没在你们身边……” 一听自己亲娘又要絮叨这几日说过许多遍的话,宋知凌一阵头疼,急忙拉着姜稚月行了礼,狼撵似的从正厅里出去了。 一直到走出荷园许久,姜稚月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挥开宋砚辞的手,柳眉倒竖,语气沉了下来: “宋知凌,你不觉得自己应该向我解释一下是怎么回事么?” 宋知凌脚步一顿,故意拉了拉衣领遮挡住颈侧伤口,妄想装傻充愣,不解道: “什么怎么回事?” “你还不说?!” 姜稚月这次是真气急了,又因为今日在赏花宴上之事,诸多情绪堆积,终是忍不住眼眶发红。 她死死咬着唇,大睁着水雾蒙蒙的杏眸瞪着他,胸脯急促起伏,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儿。 夜色渐渐收拢,吞噬微弱的斜阳,府中渐次挂起了灯笼,一盏盏橘黄色在微风中轻晃。 小姑娘的发梢被风吹得贴在了水润的唇上,乌黑柔软的发尾轻轻拂动在她嫣红的唇瓣上。 宋知凌手有些痒,想替她拂开。 然而瞧着她怒气冲冲的模样,又没敢上前。 两人对视着沉默了两息,终是宋知凌先低了头,低低道了声: “抱歉。” 这两个低哑的字一出,姜稚月的眼泪到底没忍住,一颗一颗珍珠般,争先恐后地滚落了下来。 宋知凌一见她哭就慌了,急忙上前将人搂紧怀里,手忙脚乱地替她擦拭眼泪,急道: “喂,你、你别哭呀!怎么了这就掉起眼泪了……” 姜稚月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但就觉得,从在乾清殿外听见宋砚辞请求父皇将自己嫁给宋知凌那句话起,一直憋在心里的各种情绪,在这一刻终于久久酝酿后爆发了出来。 她本来以为自己可以装作若无其事,装作满不在乎。 可今日宋知凌却为了自己和宋砚辞大打出手,闹得满府尽知,就好像当众撕开了她努力遮掩的伤口。 况且宋砚辞根本就不喜欢自己,宋知凌这么一番作为,倒像是她又如何自作多情了一般。 再加上看到芸夫人看自己时的眼神,那种被竭力隐藏起来的窘迫和难过几乎达到了顶峰。 姜稚月越哭越委屈,又被宋知凌紧搂的手臂膈得疼,边哭边气冲冲地推他。 宋知凌见不管自己如何安抚她反倒越来越委屈,心里一急,全然不顾四周还有来来往往的丫鬟仆从,忽然俯身,猛地亲在了她的唇上。 姜稚月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哽咽的呼吸被他堵在喉咙里,小脸憋得涨红。 在他俩身后,因为不放心而匆匆赶过来的锦葵看见这一幕也呆立在原地。 良久,锦葵的视线不自觉越过他俩,飘向了不远处的树下。 第33章 “我会彻底放下你” 天色彻底黑透了。 府中下人来去放輕了脚步,恨不得连呼吸都屏住,整个府邸比平日里要安静得多。 姜稚月坐在妆台前,怔怔看着镜中的自己。 灯火摇曳如薄雾朦胧,輕映在她仍蕴着水雾的瞳眸中。 须臾,镜中如牡丹花般娇艳的姑娘,缓缓抚上了自己的唇。 姜稚月从未有哪一刻,覺得如现在这么糟糕过。 哪怕是在得知宋硯辭拒絕娶自己时,也没有这般难堪过。 宋知凌一时冲动的这一场闹剧,更像是她的自取其辱,近乎蛮横地将她小心翼翼维持在表面的平静彻底打碎了。 姜稚月微微耷拉着眼帘,泛红的眼睛里失了往日的神采。 一种说不出的疲惫感从心底里蔓延开来,犹如被掷入了石子的湖面,一圈圈荡开不断扩大的涟漪。 锦葵在她身后輕輕替她卸下钗环,看着镜中的昭华公主,欲言又止。 恰在这时,房门被人敲响,琉璃犹犹豫豫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公主……宋三皇子来了。” 姜稚月原本没有聚焦的眼神略微一闪,似是没反应过来一般,怔怔回头,哑声问: “你是说……三皇子还是四皇子?” 方才宋知凌被她赶去了偏院,乍一听琉璃的话,姜稚月还以为是他又回来了。 结果不等琉璃再答话,宋硯辭已经轻叩了两下门扇,从门外进来了。 隔着一扇屏風,姜稚月看清男人今夜并未做轮椅,颀长的身姿如松如竹,被身后的月光拉下一道清冷的影子。 她下意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向后退了一步,手心扣在了桌沿,道: “夜色已深,大伯如今贸然来我房中,于礼不合,若是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