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嘉木向老板要了杯温水,然后把杯子推给宁洵,“今天就别喝凉的了,待会儿也别吃辣,我也不吃。”
宁洵撇了撇嘴,心里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仍然听话的把水端起来喝了一口。
“我真没事儿,你太小题大做了。”
梁嘉木笑了笑,没有反驳,一边把一次性筷子拆开递给他,一边说:“怕你不舒服。”
宁洵嘴上说着嫌弃,心里却挺美,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梁嘉木全方位的服务。
第三天,他们去看了黄河。
这个季节已经快到黄河的枯水期了,但丝毫不影响它的雄浑壮阔。
无论是谁,只要站到它面前,都会为它磅礴的气势所震撼,进而无可避免的感叹起自己的渺小。
他们在这里拍了一张照片,宁洵说要洗出来放进相册。
“我第一次看到黄河,是十一岁的时候,爷爷带我来的。”
梁嘉木的声音不大,每一个字刚说出口都几乎要被呼啸的北风淹没,消散在震耳的水流声中。但宁洵站在离他很近的地方,几乎和他紧贴,所以听得格外真切。
那天他和爷爷天不亮就出发了,头顶着烈日,脚踩着养育他们的黄土地,笨拙缓慢地爬过一座座高山。
黄昏时分,他见到了别人口中汹涌澎湃,如骏马一般奔腾向前的母亲河。爷爷站在黄河边,浑浊的双眼凝望着远方,久久不能回神。
很久之后,梁嘉木听到爷爷说:“真希望咱们雕木头这门手艺,能像黄河一样一直往前流,流出这儿,流到更远的地方。”
“但是后来我发现,光是流出去还不够,”梁嘉木转头看向宁洵,眼里闪着细碎的光,他的嗓音低沉,好似裹挟着厚重的风沙,可语气却坚定的像是这里巍然不动的山峦,“我想让更多人看到木雕,看到非遗,我要让它一直流下去,永远都不干涸。”
他们站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下经受这一场滔天洗礼,而梁嘉木的话比从远方奔涌而来的黄河水更能震颤人心。
宁洵和他对视了几秒,之后才抬起手重重的按住他的肩膀,似是安慰,而更多的是为他感到骄傲。
宁洵眼里装着笑意,真心实意地感慨:“梁嘉木,你怎么这么厉害啊。”
从这里一路走到北京,他用了三十年,也只用了三十年。
梁嘉木朝宁洵笑起来,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轻轻捏了一下他的指尖。
片刻后,他缓慢的将视线转移到对岸。
十年前,他和宁洵就像是站在黄河两岸,明明能清晰的看到彼此,可黄河是那样宽广,他们又是那么年轻,根本无法轻而易举的跨到对面,只是稍有不慎就会跌落下去,被河水推着向前走,一路奔逃,却什么也抓不住。
从河的此岸奔赴有对方在的彼岸,他们跌跌撞撞的走了十年。
宁洵也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沉默了一会儿,说:“以后每年我都陪你回来。”
“好,”梁嘉木语气轻松的和他闲扯,“那咱们在这儿买套房子。”
宁洵也笑:“梁总真大气。”
飞机落地北京,两人照例没有一起走,宁洵上车后就回了自己家。
张琳的电话在他坐在自家沙发上的那一刻准时拨了过来。
意料之中的,她开口第一句就是:“宁洵,别瞒着我,你和兴木的ceo到底是什么关系?”
要和梁嘉木在山西多留几天这事儿,宁洵是在录完节目当天才告诉赵桐和张琳的,秉持着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原则,张琳再怎么让他回去他也没听,反倒是直接任性了一把,给赵桐订了张回北京的机票,自己和梁嘉木潇洒去了。
这几天张琳不是没再问过,都被宁洵四两拨千斤的挡了回去,微信消息更是一概不回。
但该来的总会来,宁洵知道自己和梁嘉木的关系瞒不住张琳,他也不想瞒,便坦然道:“我和他谈恋爱了。”
即使早就猜到了,但真听到这话从宁洵嘴里说出来,张琳依旧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感觉自己还得再喝一个月去火的中药。
“宁洵,我不是反对你恋爱,“张琳仔细斟酌措辞,苦口婆心的劝他,“只是梁嘉木……他毕竟身份特殊,你的综艺和电影都有他的投资,如果你们两个的关系真被爆出来,舆论恐怕不会太友好。”
“琳姐,我明白,”这回宁洵没插科打诨,神色极其认真严肃,“我会注意分寸的,绝不会让这件事影响到我们俩的工作。”
宁洵比任何人都怕梁嘉木因为自己被推上风口浪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