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 血水正在变黑。 “作为回礼…让我也看看吧。”我眨了眨眼,分外平静地说,“咒灵小姐你又犯了什么样的罪?” 第67章 器中血(3)这是一个两全其美的提案…… 瘫软在血海之上的金发少女急促喘息,她低下头,手掌结印似乎一度想要将领域解开,中了自己能力的她却无法做到这点。 被当她的血落进那杯中的瞬间,审判的程序忠诚地开始执行。 我注意到自己脚下的枯骨咔嚓咔嚓发出响动。 远处,待在钟楼之中的娃娃们焦急地凑过来,它们急切呼喊着她的名字。 “不,不,柯赛特,柯赛特!” 这群没有多少智能的娃娃在空中移动过来,想要拯救自己的主人,然而便被一声怒斥逼得瞬间击退。 “别过来!” 被披风笼罩的少女说罢,犹如回应她的情绪那般,尚且还算平静的血海水面突然急速暴涨,整个领域也开始变化,血海频繁闪烁着怪异的颜色。 脚底的水浪很快就达到大腿的高度,狂暴的飓风肆意吹拂着脸颊生疼,在视野的尽头卷起层层巨浪,伴随着巨大的、惊人的水声咆哮而来。 汹涌的海潮直接不管不顾,将我和主人一同吞没在其中。 身体如同被大浪打翻的帆船,本来也是强弩之末的我只来得及用咒力作出最基本的防护,昏昏沉沉感受着自己在急促的洋流中打转,却还是分出了一线清明。 ……没关系,领域的主人被反噬的也不轻。 混乱之中,我看见那只玻璃杯就在我的眼前沉下去,只要拿到它再骤然捏碎,这场战斗就可以结束了。 我闭着气这样心想着,正打算游过去,夺回战斗的主导权,眉头却在随后皱了起来。 大概是因为之前不慎又吞咽下些许血海液体的缘故。 一些莫名其妙的画面涌进了脑海里。 起初,只是一座结满葡萄的庄园,一双弹奏钢琴的手,一张对着镜子微笑的脸。 我最开始以为是咒灵捏造出来的幻象,随后便意识到,并非如此。 手握着剪刀采摘葡萄的中年男性,站在厨房前熬着果酱的温柔女性,走廊里持着纸飞机奔跑的小男孩,他的鼻尖甚至还沾着半软化的黄油,脸颊上因为开心而绽放的酒窝更是清晰可辨,太过细腻,太过生活化,根本不可能是区区咒灵能理解并捏造出来的幻影。 亦如溶在墨里的一滴水,这些回闪的画面迅速淡去,很快被全新的取代——倒在庄园的男性,被火焰焚烧的女性,因乱刀死去的弟弟,最后堪堪定格在少女睁大的眼瞳中。 她因身后的异响转过头,看见恶徒手持长刀,呼唤着她的名字走过来。 「柯塞特。」 「还有我最爱的你——」 + …… …… 「我爱你。」 这是一句简短,又复杂的话语。 来自意大利的浪漫青年——马尔切罗,这名年轻的画家曾经手执沾满颜料的画笔,站在阳光普照的窗户边,用饱含爱意的眼光看着自己的 模特。 “我爱你,柯赛特。”他说。 端坐于木漆休闲椅上的金发少女应声回头,她身穿着以黑色为主题的衣裙,带蕾丝的酒红薄纱褶边规矩地贴合腰身,修饰出淑女应有的庄严气质,只有点缀在腕间的小巧花圈,为她整个人添加了一抹生动的颜色。 面对爱人的告白,柯赛特选择回以一个明媚的微笑,却见画家摇摇头,出声告诉她无需微笑,她微微一愣,很快收敛起嘴角的弧度。 马尔切罗奥兰多。 他在滞留法国期间,深受柯赛特父亲的赏识,从而得到为柯赛特作画的机会,那双会作画的手,同样赢得了她家人的认可。 一副又一副的属于少女的肖像画很快堆满了仓库,占据了走廊墙壁之类的位置,亦如被定格的时光,金发少女时而娴静,时而活跃的姿态,也为他赚来了名声与地位——来来往往的访客无不称赞,而处在最近位置注视着那些肖像的柯赛特,渐渐的,无法说出一句发自内心的欣赏之言。 她深爱着画家。 因此,从未提过,她其实讨厌被画。 柯赛特是马尔切罗的专属模特,这意味着她在被画时,经常需要保持长时间的静态,从手臂摆放的位置,到眼波流转的方向,都得听从马尔切罗的安排。 她不喜欢安静,比起作为模特一声不吭看着画家,她其实更想站在他的身边,听他讲述生活中的每件小事。 可马尔切罗绝不会停止作画。 柯赛特也曾试着向父亲提出自己的想法,她的父亲是虔诚的天主教徒,只是莞尔笑着劝解她,说:“柯赛特,这是主赐给他的才能,所以一直画下去,是他回报主的方式。” “你既然是他唯一的模特,就证明他也在用自己的方式爱着你。” “人与人的相遇都是主的指引,因此,那是他的天命,也是你的天命。” “但……”少女还想说点什么。 父亲止住了她的后话,眼神难得带上一点强势,“你要怀疑主的意思吗?柯赛特,一个优秀的淑女可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他注定成为你的丈夫,是你未来的引导,是你前进的方向。” “……” 阳光穿过教堂色彩斑斓的彩绘玻璃,将神情温和的男人置身于五光十色的投影下,紧跟在父亲身后的少女脚步微顿,停在无法接触到阳光的背阳面中。 主…啊,没错,主是对的。 柯赛特双手合十,低下头,这样告诫自己。 不能对质疑父亲,不能对心爱的那个他提出异议,因为女性是注定要被引导的那方。 少女很快又迈出步伐,快步跟上父亲。 在她走出教堂时,钟楼里的钟响了。 钟声像是天主的回应,惊动了附近的鸽群。 在漫天飞舞的白鸽之后,金发少女提着黑裙,看见了静候在不远处的画家,棕发绿眼的青年正好侧过脸对上她的视线,嘴角上扬。 “柯赛特,我们该回家了。” 远远的,画家对她伸出手掌。 那场面让她信以为真,一度以为,自己的家庭与他的相识,真的是主的指引。 ——直到那一天的到来。 「我爱你。」 马尔切罗曾在作画的过程中,对她说过很多次这句话。 每一次都是那么的真挚与热情,就如同他在调色板上亲手调配出来的金红色,令人迷醉。 而在那一天,他停下绘画的手,用一种陌生又可怕的眼神打量着自己的模特,随后平静地呼唤她的名字:“柯赛特。” 站在玻璃橱柜前的少女一时间感觉到被注视的地方犹如被坚冰划过一般刺痛,她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