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话说到这里,苏梦枕想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了了,他希望,李寻欢能暂且按捺不动,等到寻个合适的时机,再告知小姑娘此事不迟。
李寻欢没说同意,却也没有不同意,咳嗽平缓下来后,他慢慢挺直了腰背,从来温暖和煦的眼眸里,泛着几许显而易见的凌厉之色。
他只问道,“既然令尊待音音犹如血缘至亲的女儿,那苏楼主你,果真能待她如亲生兄妹一般,绝无二心吗?”
不远处传来轻微的响动,苏梦枕眉梢微微一动,却仍神色不变地看向李寻欢。
他眸子里似有星火隐跃,唇角含着内敛的笑意,姿态看似温和谦谨,实则坚定而屹然不动。
“不能。”他淡定而从容。
空气中似有一瞬的凝滞。
但苏梦枕说完这话,也不再管身旁李寻欢骤变的脸色,倏而转过身,便要提步离去。
然后。
抓到了一只狗狗祟祟的小姑娘。
宫九心情愉悦地顶着满身血糊糊的伤痕走出来,却让苏镜音忽然想起了被耽误许久,还未涂药的自家兄长。
她当即便往船尾寻去,只是远远的,就看到她兄长和李探花像是在谈话,两人神色一个比一个严肃,她不好打扰,只能倚在拐角处,等了一会儿,没听到什么声音,于是悄咪咪探出头去,结果恰恰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眼眸。
苏镜音反应慢了半拍,才迟钝地眨了眨眼,刚想说她不是故意偷听的,而且她耳力不行,也什么都没听到,眼前的兄长却忽而拉住了她的手,牵着她离开船尾处。
背后似有一道灼热的目光,犹如实质般烧得人心里慌慌的,苏镜音有些奇怪地回过头,却只瞥见了又躬身咳嗽起来的李寻欢。
他一边咳着,一边抬眸望来,隔得有点远,苏镜音只依稀看见了他隐隐泛红的眼眶。
那双微红的眸子,就这么印在了她的眼底。
回到船室,茶花恰好来送晚膳,苏镜音顺便支使他再打盆热水过来。
苏梦枕担心她饿着肚子,正要打开食盒,却被她按住手拦了下来,“不急,等会儿再吃,兄长先让我看看你的伤。”
他身上其它部位的伤口大都比较浅,仅仅只是有些残存的殷红血迹,只有肩胛骨下的伤口几乎深可见骨,耽误了一下午不曾涂药,此时稍稍一动,就渗出了不少鲜红的血来,光是看着就疼得很。
茶花很快就端了盆水进来,海风随着房门的打开刮了进来,原本还算暖和的船室内,温度瞬间就凉了下来,不过也只有片刻,茶花依照苏镜音的指示,将水盆放在桌上后,立马就离开了内室,出去前还记得自家公子的病情忌吹风,特地关上了房门。
苏梦枕自始自终都没有开口,只静静地看着她忙前忙后,直到她拿了一条面巾浸入热水中,然后探出手来似要拉开他胸前的衣襟,他才霎时一惊,再也无法安然从容地坐在那里。
他本以为,小姑娘放下面巾后便要出去让他自己来,却没想到最后她竟然要帮他清理伤口。
江湖中人大多不拘小节,平日里刀光剑影见惯了,受伤也是常事,疗伤之时宽衣解带更是屡见不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