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是虽说如此,若非她心底本就有意,又怎么会……
但是……说到底,他们之间隔着那样敏感的关系,不论如何,终归都是不可能的。
苏镜音的思绪乱糟糟的,几番纠结,几番反复,却又望而却步。
每每脑子一乱,她就被子一蒙,整个身子蜷缩着,迷迷糊糊地,让自己睡过去。
就这么乱糟糟地自闭了两日,这一日醒来,隔着半透的窗棂,能看到外头天色有些暗沉,想来恰是残阳方落,月色初升。
然而,门外却不似以往的安静,反而喧嚣尘上,来来往往的脚步声,明显透着几分焦急。
苏镜音皱了下眉,掀开被子,坐起身来。
穿好衣衫鞋袜,正取出一枝簪子准备挽发,却不期然,听见外头传来杨无邪和树大夫谈话的声音。
挽发的手一顿,她侧耳倾听了片刻。
三两句话间,说的大概就是兄长咳疾复发,病得更重,当下正在昏睡中,如今已是不甚清醒,便是树大夫,也觉棘手至极。
她心下一紧,手中玉簪啪嗒一下,倏地掉落在地,碎成两截。
可是苏镜音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
更不顾一头青丝尚未绾起,长长垂落腰后,她慌忙打开门,一眼便瞧见了眉头紧锁的树大夫。
她连忙抓住老爷子的袖口,问他,“兄长怎么样了?”
树大夫看着她,摇了摇头,沉沉叹了口气。
她眼睫微微颤了颤,又看向杨无邪。
“如今已快入夏,前些日子都还好好的,兄长怎会突然发病?”
杨无邪别过脸,避开了她的目光,只低声回答道,“这些日子以来,京城内暗流涌动,时势紧张,公子夜里时常挑灯忙碌,不曾安眠,又因当日与元十三限一战,内伤一直不曾养好,近来咳疾本就严重了几分。”
说到这里,他犹豫了一下,又接着说道,“这两日我虽不在,却听茶花说起,公子似乎心事重重,夜里总是独自一人,守着一盏残灯,孤坐到天亮。”
听到这话,苏镜音不免想起前日之事,也大抵是明白了,他究竟因何事而挂念难眠。
她心里不由泛起一阵酸涩,忽然觉得有些自责。
纵使这两日里她乱了心绪,也不该躲着他的,可她也是真的没想到,会因此而使他病得愈重。
心有挂碍,内有隐伤,几日下来,身子自然就垮了。
树大夫摇了摇头,挎着药箱,带着茶花下了塔,准备去煎药。
玉峰塔上,很快又恢复了寂静。
苏镜音沉默片刻,转身关上身后门扉,然后走到隔壁间的房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