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无邪顿了顿,接着说:“他们对京中之事,竟是猜测得对了足足有五分,然而仍然想要回京。曲姑娘说,楼主与无情大捕头已是她的朋友又是她的病人,要她抛下朋友和病人而坐视不管,此生断不为此事耳。”
听到这里,苏梦枕的神情才有了些变化。
“此生断不为此事耳……”他一念,而后道,“这话不错。”
他是由这句话想到了更深的东西,想到了京城,想到了狂风暴雨。
“有些事此生断然不可为,有些事此生断而必为。”
苏梦枕说:“把客房收拾出来。”
接着他再铺开已写完的信,又为信再添了一行。。
曲泠此生只见过两次论剑。
一次是木道人和薛衣人,一次是她很小的时候,见过沈浪和其他人切磋。
前者于阴谋诡计中不堪收场,后者是沈浪的单方面碾压。
而不久之后的剑神剑仙一战,将成为她见过的第三次论剑,为做代价,将有一位绝世剑客永远止步于此,失去他珍贵的性命。
这着实是有些残忍了,她还是难以认同。
陆小凤亦是如此。
他说:“我要当面问问他。”
还没有进京城的时候,陆小凤就这么说。
他有太多要问西门吹雪的了:他明白西门吹雪渴求的就是这样的一战,却还是想问问他你真的就做好决定了吗、这一把剑它就真的比什么都重要吗;他了解到京城风雨欲来,顷刻间就是常人所不能承受的动乱,金风细雨楼尚劝曲泠小心为上,那西门吹雪又是否清楚,这一战又究竟是何缘由;他还想探究是否有人在利用这一切,主动提起决战的叶孤城,真的只是想一决高下吗……
陆小凤全部都想知道。
他已是心急如焚,然而海边到京城,纵贯差不多整片疆土,路程上要花的时间实在是太多,就算多么焦急地赶路,也花了一个半月的功夫。
此时离西门吹雪与叶孤城决战,还有十五天。
噱头之下,京城人满为患。
“这连要找个落脚的地方都难啊……”王怜花看着人山人海说。
他很多年不回陆地,看到这样的大场面,颇有些感慨。
“这倒简单。”在京城落脚,对曲泠说不上难事,她笑道,“我已经写信给苏楼主了,我们去金风细雨楼就是。”
王怜花心知这算是曲泠于京城风波中很明显的站队,但他对徒弟的选择不做干涉,许可了。
“我也一起吗?”陆小凤道,“我还是不一起了,我得先去找西门吹雪。”
进了京城后,他就一刻也不能再等了。
再者来说,以他江湖自在侠客的身份,似乎也不大适合去金风细雨楼。
下一个岔路口,陆小凤跳下马车,对曲泠挥手:“三天后我在花家开的酒楼等你,到时候再说话。”
曲泠说好,看着陆小凤在人海里轻盈地消失了。
她无端想起被她说过像公主的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不知陆小凤要去哪里找西门吹雪。
门帘放下,马车接着赶路。
京城的人至少增加了一倍多不止,本来就人声嘈杂的地方,一眼望去没有一个死角不人满为患,更别提马路上,商铺中。
不用细想曲泠都知道京城的物价房价又要贵上新高度了,哎,上次怎么没在京城买点房再走呢?
看这街上,到处都是背着武器的江湖侠客,小孩嘴里都在嚷嚷着天外飞仙,沿街叫卖的小贩卖的不再是吃的,而是“龙武客栈还剩下房一间,二十两银子一晚”这种抢钱的话,赌坊的牌子比当初木道人那回还过分,直接摆到了路边上,把西门吹雪、叶孤城的赔率红底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王怜花忽然喊停。
他是半真心想凑一凑这个热闹的,问曲泠一句:“你觉得谁胜算大?”
这话没头没尾的,曲泠迟疑着:“西,西门吹雪?”
王怜花便也下了车,随便去了一个赌坊的牌前,压了西门吹雪一千两银子。
流程拉的很长,他还在和赌坊的人说话,下完注回到车上,神神秘秘地就笑了。
曲泠不敢问导师为什么要笑,导师也喜欢赌博吗,她就当作没看见了。
王怜花却自己过来,解答她并不存在的疑问:“你要不要也去下一注?”
教唆学生赌博?!
曲泠汗毛都起来了:“不不不不不了吧,这不好。”
事情暴露了感觉会被抽成陀螺。
“想到哪去了。”王怜花先抽了她的脑袋,“这么乖做什么,你去下一注,为了怂恿你多压点钱,赌坊和围观的赌徒可是会绞尽脑汁的说消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