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去看维多爷爷吗?”安多里尼撅着屁股、趴在病床上翻漫画听到这话,立刻昂起脸说,“我也想去!”
艾波揉揉他的脑袋,一口拒绝:“七个小时的航班,来回十四个小时,你的小身板要吃不消的。我不希望回来你也躺上病床。”
“好吧……”
他趴回床铺的模样实在乖,艾波俯身亲了亲他的头顶,对西多尼亚说:“晚上奇契会来接他回长滩,我和潘唐吉利夫人说过了。”
西多尼亚点点头,看着翻漫画书的小朋友,脸蛋在五颜六色的铜版纸映衬下,烂漫又可爱。又有些想女儿了。她问:“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最快下周吧。等伤口拆线结痂了,就送你回家。”
这个家自然是指西西里。
近期局势驳杂,艾波也不想她留在纽约。再者说,吉里安诺也不知道怎么搞到她公寓和租摆公司的号码,怕西多尼亚瞒着他、谎报恢复进度,每天打电话问她,催促之意不言自明。要不是身份敏感、纪律在身,他真的要亲自飞来照顾妻子、教训那群东西了。
西多尼亚也知道艾波有大动作,她留在美国只会让她多一条软肋,“照顾好自己,记住这一点。”
既是对这次里诺之行、也是对她接下来行动,艾波听明了,咧嘴一笑。
*
离开医院,艾波在车水马龙的街道前站了片刻,灰褐色墙砖外侧架起的天蓝的广告牌几乎融进天际。这几天开惯的福特停在侧门前的小巷,原本锃亮的车漆沾满了泥点和虫尸。
双目停在车身十秒,她叹了口气,拉开车门启动车辆。
黑福特拐入主干道,跟着车流,堵堵停停地开到桑树街,停在修车铺前的空车位。
修车铺老板长得又高又瘦,一双蓝眼睛和一撮灰白的山羊胡子,穿着满是机油污渍的工装裤和同样脏污的白背心。沉默寡言,天大的事来了,他也是那副样子,是个可靠的人。
艾波抛了一盒未开封的烟过去:“乔治,保养一下车,换换机油。”
老板一把接住,瞄了眼品牌,最新潮的云斯顿,示意她去店里等。
学徒提了两桶水过来,抹布浸入水桶,吭哧吭哧地开始洗车。老板已经抽起烟,云雾缭绕,艾波咳了几声:“我去后面小屋等。”
老板已经坐回他那张蒙着一层油的木椅,架起腿,不声不响地盯着学徒擦拭车体。指缝夹着烟,手无所谓地摆了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