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一声,康斯坦斯闻声转过头,麦考夫那身价值不菲的格纹定制三件套的衣摆处有一块相当显眼的茶渍,就像一张完美无瑕的脸上平白多了块丑陋的黑色胎记。而他皱着眉将茶杯放在一边的桌上。
“麦考夫!”康斯坦斯紧张地叫着他的名字,身体甚至先比大脑做出反应,她快步走到他跟前,手指轻轻触摸着那块湿润滚烫的胎记。
他不疼吗?他明明都皱眉了。她想着。
麦考夫沉默地看着康斯坦斯。她跪坐在他面前,眼底一片心疼。他恍惚地看见了从前他结束任务、带着一身伤去看她时,她也用过这样的眼神看过他。这让他感到一丝宽慰与宁静。
“我没事,康妮。” 他还是像从前那样,以平和的语调安慰她。
这令康斯坦斯感到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他们这样的对话,进行过很多次,这样的语调她听过太多次。
有点,恍如隔世。
时间拨回到一刻钟后。
“就这件吧,”康斯坦斯从一排西装中挑了一款深灰色条纹枪驳双排扣套装,将衣服取出递给站在门外的麦考夫,然后又弯腰拉开一个抽屉,麦考夫看见了叠放整齐的各色方巾,她的手指点中了一款,随即抽出再次递给他,“搭配这条淡色蓝格子口袋巾,” 她说。
麦考夫很想问她,这些西装是买给他的?他一直以为是为汉弗莱准备的。而且,他将视线落定在衣橱里不下四十件的西装套装上,有几件包括他手中的这件似乎是最近才添的,尺寸都与之前的不一样。
还有各式各样的方巾、袖扣和领带,它们安静地躺在这个女士衣帽间里,似乎在对他说,它们在这里已经很久了,有好几个年头了。
时间可以追溯到她上学那会儿。
“你想问我,这些是不是为汉弗莱准备的?” 康斯坦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她并未感到惊讶。
“不,” 麦考夫摇了摇头,他已经知道不是。但就是因为这个结论,才让他心生出一种不确定,他可不可以试着理解成她其实对自己有一种特别的情绪。
要不然她也不会在得知自己身份后,还继续这样为他购买西装——尤其还改了尺寸——他手里的这件其实就是最好的答案。
这样的真相,让他那缜密的思维逻辑出现一点细微的偏差。
他想知道她这种举动背后的意义是什么?
“你知道的,” 她取下今天要穿的裙装,漫不经心地回答他,“这是一种习惯。”
“就算脑海里关于你的记忆都消失了。但还是会习惯性地做以前常做的事情。”
“不管是去买甜品,还是买各种西装,这都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康斯坦斯特意用一种不太严肃的口吻说着。但这番话真的有点暧昧,说完后她就有点难为情。
她甚至都不太敢去他的表情。
但如果康斯坦斯现在抬头,就可以看到一向面无表情的大河之房掌权人,他的脸此刻露出一丝的罕见的温柔,甚至衬得冷峻的五官都亲和了许多。
“康妮,” 他叫她的名字,以一种快压抑不住的笑意,他说:“事实上,我的腰围比你想象得要小。”
是吗,那他这一年吃的甜食都吃到哪里去了?
康斯坦斯抬起头,疑惑地盯着他的脸,顺着向下,歪着脑袋想看看他的腰线时,却被他手中的衣服一挡。
“康妮,”他又叫她名字,但这次的语气要庄重许多,他提醒道:“离八点一刻可没剩多少时间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康斯坦斯拿起裙子就急忙忙地离开衣帽间,而麦考夫则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直至在楼梯口消失不见,他才转过身。
他现在的心情出奇的好,甚至影响了接下来跟汉弗莱的见面。
麦考夫不是很在意汉弗莱作为前任内阁秘书的身份,他在意的是康斯坦斯爷爷的这层关系。
据mi5送来的个人报告来看,应付汉弗莱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这位典型的传统官僚几乎毫不掩饰自己对情报机构的轻视与不满,这可能源于他内阁秘书时期险些被军情五处认作俄国间谍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