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未有结果,就听见殿外骚动。
“哎呦,提审我们副史大人,这么大的排场,怎么没人喊本公公?”做作的声音刺入每个人的耳膜,大太监轻挽拂尘缓步走入,挂着一如既往的假笑,眯起眼扫过在场的人。
刑部尚书忙从椅子上逃下来,侍郎更是毕恭毕敬道:“李公公,您怎么来了?”
皇帝大太监李辅,满头白发,光洁的脸不长一点胡须,之前侍奉先帝,后又被女帝留在身边,如此,朝堂内外,连高高在上的六部尚书都得给老人家面子。
只见李公公挑眉轻笑,挤出满脸褶子,“曲大人向来格尽职守,陛下心里都记着,如此重视此案,应当加奖。”
站在一旁的颜纪桥哼了声,李公公识趣地补充道,“自然大理寺也有份。”
可少卿大人貌似不买他的帐。
刑部尚书缓步探上前,小声说:“李公公,本官也不想这么审副史大人,可大理寺走遍了西市,未查获此类香物且也未寻到相关人,无法证明有第二人能制得此禁香,恐怕……”
“唉,什么禁不禁的,说到底不就是块木头吗?”李公公笑得灿烂,侧头低声回,“曲大人何必较真,他只是藏了,又不是用了,这宫中未见受此香蛊害之人,何谈罪过呢?”
邱茗跪着脑中飞快思索,他猜的没错,女帝果然会插手此事。
内卫是皇帝的人,行书院牵涉的案子,皇帝不可能放任不理。
那头刑部尚书听完太监的话幡然醒悟,再行大礼,振振有词说陛下英明,李公公高仰公鸡一样脖子,笑得灿烂,转向颜纪桥,“颜少卿的意思呢?”
颜纪桥自始至终都死死盯着邱茗没开口,甩了脑袋道:“大理寺查证,近期,副史大人未曾有过制香的举动,宫外搜寻,贩售禁香的铺子均已查封,但未找到千秋雪。”
年轻的侍郎趁机帮腔,“与颜少卿谈过,确未发现可疑之处,像曲大人多虑了。”
“如此,倒也不完全是副史大人的过错,”李公公笑着提高了音量,“既然无证据表明是副史大人所做,这私藏禁香的罪名,尚且缓一缓吧,免得传到陛下耳朵里不高兴。”
刑部众人应下,颜纪桥显然答得口不对心。
李公公环顾四周,满意地点了点头,拉着嗓子道,“不过副史大人,香物虽不出自你手,但毕竟是从行书院搜出来的,你也有过失,陛下仁慈,令你停职思过一月,副史大人以为如何?”
“谢陛下宽厚,罪臣谨遵圣命。”
皇帝的意思已是很明白了,行书院的人再不是,刑部和大理寺是说不上话的,不过皇帝不至于不给六部面子停职思过,这对邱茗而言是再好不过的结果,如此他还有时间查究竟是谁造的千秋雪。
走出殿门,邱茗还有一事想不明白,突然被身后人喊住。
颜纪桥气势汹汹走上前,表情比审讯的时候还吓人,张口就道。
“你对夏衍,到底什么心思?”
[1]出自温庭筠《蜂蝶》
第23章
邱茗一愣。
颜纪桥心一横, 彻底豁出去了,早已不管对方是行书院副史还是天王老子,有些事情他一定得问个清楚。
自夏衍从天狱放出来, 眼睛就挂邱茗身上了。颜纪桥一开始莫名其妙, 众所周知,大宋行书院美男如云, 难不成这人进趟牢被打出癔症了?
直到见了这位传说中的副史大人, 如今下狱了还一副清风朗月的俊容, 心里忍不住暗骂。
活该夏衍鬼迷心窍,这人是真他娘的好看。
清嗓子道:“他捅了天大的娄子我可以装瞎,但是, 你若再敢伤他,大理寺不会像之前那样坐视不管。”
“少卿大人是在威胁我?”邱茗轻扬唇角, 从容道,“方才殿上多谢少卿大人解围, 应是我先道谢才对,大理寺得出这样的结论,怕是令尚书大人很是为难吧。”
“大理寺向来秉公执法, 从不善加莫须有的罪名。”颜纪桥不喜欢奉承, 皱起的眉头从未下去过,就像要把闺女卖入青楼的老妈子,“夏衍是我兄弟, 我见不得他被小人使绊子,你伤他如何, 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不想看到有下次。”
面对人的喋喋不休,邱茗只得叹气, “以他的功夫,我可伤不了他。”